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嫡妻倩娘 作者:浅水弯陌 文案 沈倩娘以为她一朝穿越,既为女主,必是所向披靡的,然而,事与愿违.身为侯门嫡媳反被寄养外庄,回府后不仅要斗内宅小妾,还得同妯娌婆婆过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容易斗倒了一众女人,只是眼前这位前夫,你你你,怎么内里住的是现代灵魂么? 为了长长久久幸福安康的活着,还得找回老公的灵魂,哦!倩娘只觉得路漫漫兮....!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倩娘,黄延年 ┃ 配角: ┃ 其它:夫妻同时穿越,宅斗   ☆、第一章   秋日的阳光,算不上热烈,可透过重重障碍,再穿过不厚的玻璃照在沈倩娘的身上时,她还是舒服地眯着了眼睛,并享受地吐了口长气。   坐在她不远处的黄延年从手中的报纸上沿抬首看她,又低头再不见自己感兴趣的新闻便利落地放在茶几上,顺手戳了块橙肉微弯起身子越过茶几递到她的嘴边,“来,张嘴!”   沈倩娘“啊呜”一声咬起嘴里,一边吃得“吱吱”响,还嘟着嘴含糊着说,“老公,好甜,还要!”   黄延年笑容可掬地塞了一块在自己嘴里,口齿清晰地回道,“想吃?”见对面吃得活像只松鼠的女子如小鸡吃米一样,头微抬,指指自己白净的脸蛋,“喏,该怎么表示你的谢意呢?”   如此明显的暗示她哪里不懂,故作矜持地扭着小蛮腰从布艺沙发上爬起来,撑着茶几,头伸过茶几就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黄延年坐直的身子,目光透过她肩头垂落的直发,正好将她心形羊毛衫里的春光看得明了,眼神微暗,不等她准备退回去的身形,转脸扳正她的脸,一口印在她的唇上,深度吮吸。   半晌,沈倩娘娇喘吁吁地依在他的怀里时,都忘记了之间为何而来。媚眼如丝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嘴唇,深邃的眼神,都说这样的男人薄情寡恩,她何得何能,能让他将如水般的柔情缠在她的身上。悠悠叹口气,如果自己不再漂亮了,是不是就留不住他了呢?   黄延年正享受着美人在怀的美好,听不得她叹气,揽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挑高眉问,“叹什么气?没得多长几条皱纹。”   女人听不得这两个词,撅着嘴嘟囔,“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听着女人不满的指控,男人的眉眼挑得更高了,这是他乐此不疲的爱好。喜欢看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份可爱。捏捏她依然滑嫩的脸蛋,为自己没让她出去工作由衷地庆幸,将近三十岁,依然如同十八九岁一样的脸蛋似乎能掐出水来,她这么可人疼,怎么会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太爱她,又怎么会拘着她在他一方世界里,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美好。真心诚意地应她,“不准胡说,我的心你还不清楚么?舍了命也不想放了你。”   沈倩娘仰着头,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躺着更舒适些。他的所作所为她何尝不明白,若不是同样爱他,如何能忍受十年如一日的冷清,好在他不在的日子,她可以上网,看新闻也好,八卦也罢,总能打发她无尽的时间,等待他每一天的归来。她何等庆幸自己生在现代,高科技发展,能让她即使不出门也能享受到近在咫尺的便利。   扯了扯男人的衣襟,不想他自责,试着转移话题,又似撒娇般娇声问,“你这么疼我,那你告诉我,我最近在看什么书呢?”   男人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又漫出无限的疼惜,她总是叫他心疼,明明受了委屈,依然按着他的心意来活,怎不叫他爱入骨髓。   抬眼便能看到她随手丢在沙发上的书本,书名扫一眼都能记住,开口却是顺着她的话头接道,“照你平常的习惯,可不就是一些言情小说么,嗯,这回大约也是罢,”再作一副深思状,猛然拍了下额头,“看我这记性,连上上一个星期,近期一段时间网上都在传有一本特火红的言情小说,莫非你就是看的她?”   这不怪他,谁让他眼神好,瞄上书上特意注明年度最火红的小说字眼。而事实也是,他总能在工作繁忙之余,特意留心她爱好的一些书籍,即便不能时时陪她,也要渗进她的每一个爱好里。   女人得意的扬起头,为男人的好记性,也为他的心意,笑得风光无限,“是啊,真美,想想古代也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当真令人羡慕。你说,要是我也去了古代,会不会比她差?”书里描写的女主从一平民庶女一步步走向她人生的辉煌——当朝第一王妃。   男人之前也看过相关报道,他不认为他的女人有如此心机,可实在不忍她失望的眼神,含笑低头印在她额上一吻,“自然不差,你会比她更好。”他心里再加上一句,因为我会为你铺路,你必然会比她走得更顺更好。不管你在哪一方世界,我都希望能为你扫平一切不开心的根源,只愿你见到你的笑容。   惩罚似地掐了她腰间软肉,不满地哼声,“怎么,就这么想远离我?还想去古代,离我这么远?”   女人“哎呀”地讨饶,扭着身子躲开他的大手,笑得泪花闪闪,“别……人家不过是羡慕那些古代美人漂亮的衣服,从不无聊的宅斗么,”又故作叹气地说,“你看人家天天在家无聊,也就羡慕起她们能没事儿聊聊天,闹腾闹腾么。”   可惜了她要笑不笑的声调,好好的一句抱怨说得跟撒娇没什么两样,黄延年却心疼得无以复加,到底她还是寂寞了。可是古代……他如何能达成她的愿望呢?虽然他有心将她所有喜爱的东西送到她面前,有时,他依然无力感叹,人力不可为之事太多太多。   夫妻多年,也没能好好陪陪她,是他的失职,以为金钱上满足她,下班回家陪她就已足够,为着他们以后长长久久的相守,拼命三郞似地赚钱,到底亏欠她良多。“好好好,老婆说得对,为夫近期得空,不如我们去旅游吧?”   正扯着男人衣襟玩得开心的沈倩娘一跃而起,“真的?今年这么早?不等春节了?”一连三个问题快速地嘣出来,昭显着她的开心与急切。   黄延年好笑地拉过她,重新抱在怀里,心底喟叹一句,还是抱在自己怀里舒服。看着她眉眼都带着笑意地开心模样,重重地点头应,“嗯,就是千难万难都要挤出半个月来好好陪陪老婆!”   沈倩娘这回眼都眯着不见了,嘴里嘀咕着,“你答应的哦,我这就去选去哪儿玩……”嘴里说着,动作可不慢,扒开男人的手,风一样飘进书房,然后不停地传来高昂的女声,“国外好么?”不等外面人应声又自顾自话,“还是算了吧,听话都听不懂……还是去九寨沟,那里风光好,还有……啊啊,好多好玩的地方啊……”   徒留男人站在客厅望着空着的双手发呆,原来,她要求也不多,只不过需要人陪。   ******   几万尺高空之上,一道光闪过,虚无中慢慢凝结出一道人影,纤瘦的身形。   一串长长的叹息后,略微有些飘渺、有些虚弱,还带着五分兴奋的女声传来,“真不容易,总算到了,师父说这里有质量上乘的灵魂之力,就是为数不多,也不知道此次我偷偷带着时空九曲镜来,在师父未发现之前,能不能找到那灵魂之力呢。”   不知道多久,虚空之中又再次响起她的声音,“他师爷爷的,这世道女子还是不如男子啊,看我变化!”这次变成了男声,“怎么这么难找呢,再找不到,就要被师父发现了……”   又不知道多久,男声再次传来,带着女人才有的尖利,“哦哈哈!总算叫小姑奶奶发现了,哼哼,看你往哪里逃!”也不管一个男人喊出如此声音让人作何感想。   ******   虚空之下   高速公路上,一辆宝马奔驰在幸福的道路上,是正在旅途中的黄延年夫妇。两人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精心策划,才有了今日之行。   原本好好的开车的黄延年,突然觉得眼睛很困,前方的道路也开始晃动,正想开口叫老婆来开车,却见拐弯处的高山迎面而来,手下一急转,“砰”的一声,暗道,糟糕,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可是,怎么放心得下身旁的娇妻,希望没有了我,还知道她能否好好地活下去。   灵魂从身子中浮起来,惊奇地看着事故的发生,急切地希望倩娘能在事故中完好无损,可当倩娘头撞破挡风玻璃碰得头破血流,一团淡白色的身影浮起时,痛苦弥漫在双眼之中。如果当初听她的,坐火车的话,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都怪自己,没事希望过什么两人世界。   “后悔么?”   灵魂状态的黄延年下意识的点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你是谁?”眼前出现的黑衣人,莫非是黑无常?   黑衣人“呵呵”一笑,“不管我是谁,我能帮得上你,你希望那个女人完好无损么?”多么明显的眼神啊,想看不见都难。   黄延年的灵魂激动地跳动了几下,才稳住了,“当然,不过,你能做到哪一步,你又需要什么?”作为一位杰出的商人,赔本的买卖是没人愿意做的,等价交换才是正道。   黑衣人点点头,果然是上乘的灵魂之力,思维都维持得这么完整。痛快地应道,“我可以送她去往你们的前一世中,作为交换,将你的灵魂之力交于我。”要不是师父快来了,她犯不上讨价还价,只是心甘情愿的灵魂之力更便利吸收利用。   黄延年了然的点点头,他不知道灵魂之力于黑衣人有什么用,不过有求于人么,必是好东西。要他拱手让人,也无不可,但他也得讨回点利息。“既然你能让她送去,也能将我送去吧,只要我们一同到达,我愿意将我的灵魂之力交于你。”   黑衣人皱了眉头,讨厌,完整的灵魂之力就是麻烦,还会讨价还价。“送你过去也不是不行,只是,由于空间转送,得消耗灵魂之力,我得收取你九成的灵魂之力,怎么办,再少就不必谈了。”该死,好像有人来了。   黄延年眼见着沈倩娘的白色灵魂时而凝洁时而散乱,而散得更快,似乎即将消散,也不再计较,点头同意,“好,就这么办。”他不敢再由着性子来,保住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自己,希望还记得护她的职责吧。希望前一世,自己待她好一点。希望……   再多的希望不及黑衣人的几个手印。   看着黄延年的灵魂消失,印台中多出的九成灵魂之力,黑衣人笑得很开心,哈哈,忘记告诉那灵魂了,经过时空转换,一成的灵魂只能保证他安全到达,至于苏醒现世记忆,嘿嘿,看他的造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为古言,前两章交待穿越的前因后果。嗯,就是这样子的啦。新文,求留言,求收藏,谢谢哒~   ☆、第二章   随着黄延年的身影消失,虚空之中破空而出一人,对着黑衣人怒吓道,“小师妹,快些停下!”   黑衣人嘿嘿一笑,俏皮地对着显现出来的少年郞吐了吐舌头,“小师哥,你来迟了,我已经送走他们了。”还好还好,要不然以小师哥的性子,必然又要破坏我的计划了呢。   少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就弹了她一个脑瓜嘣,右手轻抚她额头,黑衣不见,露出她原来的面貌——头扎两个冲天髻,火红的发带垂落在脑后,手臂及小腿都束着红色的百褶裙带,配着不长不短的肚兜,活脱脱一个哪吒再世。   “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偷师父的九曲镜的,怎么还是不听话呢,这回师父说了,要让你面壁十年呢!”少年人边说边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脑门。   “啊?!”小女孩儿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小师哥,你没有搞错吧?虽说我偷九曲镜有错,可那两个人本来也没有多少阳寿了么,再说了,我可是送他们去前世呢,以他们现在的品性,必定会行善积德,较前世的命运必是利大于弊啊。所以怎么着也将功补过了吧?怎么还罚十年呢!”简直太不可理喻了!要不是师父规定在一年内得修炼出金丹,她也不必千里迢迢来吸别人的灵魂嘛。师父太讨厌了!   少年人摸了摸女孩儿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糊涂了?”引来女孩儿不满的巴掌,好心地解释道,“你这叫搅乱轮回,要不是师父在帝君面前为你说好话,又岂是面壁十年能打发的?”   女孩儿听到这里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换个法子了。欠下师父如此大的人情,必定会加倍操炼她,日子没法过了。   不等女孩儿想计脱身,少年人已抓住她的胳膊,防止她逃跑。随手在空中一划,便出现两米宽的星空大道,拖着女孩儿往里走,口中还嘀咕道,“让你不听话,师父说,往后必是要报还给人家的,欠下的情又岂是交易就算完了,有因必有果……”   絮絮叨叨的话音随着他们的身形消散而飘散在空中,却无人知晓有两个高人来过。   *******   却说沈倩娘撞破头时,脑中一片混沌,只觉一阵黑压压的气流吸着自己往未知方向前进,等她再挣眼时,入目的是典型穿越小说中的镜头。   有古色古香的闺房,有美丽可人的丫鬟,还有堪称绝境的困地。由于心里有了计较,明知道穿越,再也不抵抗头痛的侵扰,睡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沈倩娘感觉不止头痛,连身子骨都痛。这种痛很熟悉——作为结婚十年的成□□人,都了解激烈房事之后的酸痛之感。   沈倩娘低咒一声“该死!”也不知是哪个混球,明知她目前身体受了风寒,还敢霸王硬上弓,也不怕得了马上风。   自从醒来后,她脑海里自然有了前身的记忆,虽然记得前因后果,只不过没亲身经历,都似看电影般过眼便忘。但至少,她了解,目前她是被潜送到外庄休养,不得命令不得回侯府的五夫人。当真可笑,正头夫人放在外庄休养,家里却养着四五个姨娘,真不知道侯府的当家人都是什么脑子。宠妾灭妻对于一般的官员名望来说都是致命的,何况黄家是永昌侯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忍着疼痛,拥着锦被坐起身,埋头暗暗心伤,延年,你在哪里,我现在好害怕。已经习惯凡事有你帮我处理,只管享受成果的我,如今该怎么面对乱七八糟的情况?   “该死!你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小鬼头,居然敢对我下药,你……还不快过来!”这是她与他相恋两年,他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当时只恨他爱的不如她深,气恼之下对他下了□□,在药性发作之下,他明明气得肝脑都疼,却舍不得骂她一句。   “疼不疼?对不起,我们结婚吧。本想着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美好的新婚之夜,却没想到你等不及。”搪揶的语气里有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心疼与爱怜,这样的话今生再也听不到了。   再也没有人在她无聊时找无数个笑话哄她笑,再也没有人在她耍赖时耐着性子陪着她胡闹,再也没有人在她难过时静静地拥她入怀细声宽慰,怎不叫人心伤?   银柳掀开帐帘时便见沈倩娘弓成一团窝在锦被之中,及腰长发将她□□的后背全部盖住,只余半张带泪的小脸露在手臂之中,兴许是听到她打帘的声音,微眯着的眼轻轻打着颤。   银柳收起心底泛起的疼惜,她家小姐嫁进黄家三年,就受了三年的气,这会儿好歹能被接回府里,一切从长计议。“小姐,您醒了?要不再歇会子?”   沈倩娘从眼缝里看到银柳小心翼翼地将帐帘挽入铜勾之中,生怕细微的动作惊动了她,轻笑出声,“醒都醒了,不睡了。难为你了。”难为她小小年纪陪她来外庄受人白眼。银柳是原身沈倩娘在八岁时出府在路边捡回的孤儿,一直陪伴到今。   银柳含着笑摇摇头,拿过沈倩娘要穿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奴婢不苦,苦的是小姐。在家是千人拥万人护的,这嫁进了侯府,一朝入得侯门府,当真是踩进了豺狼窝。”   沈倩娘无畏地笑笑,轻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该我的,我总会讨要回来的,咱们不急。”   银柳诧异地抬眼望着她,小姐从来都是能忍刚忍了,之前也并非没有规劝过,只小姐从不肯争,这才落得今日的下场。难不成小姐突然醒悟了?   沈倩娘将银柳的表情收入眼底,也不多做解释,“扶我去沐浴吧,昨天是怎么回事儿?”   以前的沈倩娘不是她,她的性子做不到逆来顺受,兴许是被娇宠得多了,习惯顺性而为,不爱忍气吞生。   照着前身沈倩娘是江南首富沈梁的独女,又是永昌侯府黄家特意求娶的幼嫡子的媳妇,手头有银票,有人脉,背后有靠山,到头来还被欺负得避居在香江别院,当她是外室一般养着。按理只要她没犯特别大的错,一般的错处顶多也不过家祠里抄抄佛经,何况她什么错也没有,就被打发出来,还一句怨言没有,当真是好性儿。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既然她沈倩娘穿越而来,也好好享受一下宅斗的乐趣。呃,不对,是为前身的沈倩娘讨回公道。   银柳将她引入净房,看着她带着雀雀欲试的诡异笑容打了个冷颤,不管小姐变成哪样,她只要做好一个丫鬟的本份就好。口里也不忘回复,“昨儿个给您请了大夫,开了药方,服下汤药后您便歇下了。不成想晚间姑爷突然造访,说有要事与您相商,把我们都打发出去了。”虽然看着姑爷醉酒的样子,商量事情估计是不成了。她想着,兴许姑爷来看看小姐,小姐的病就好了。大夫不是说了么,小姐这是忧思过度,再加上吃了点风,才得的风寒。   沈倩娘撇撇嘴,有什么事好相商的,不就是来糟蹋自己么,好在那时没醒过来,不然定将他踢出床下。“一整晚都歇在我房里?怎么……”怎么早上她醒来时没见着人?害她想找场子都没个去处,如今只能当做被狗咬了一口,谁让她当时没有意识呢!   银柳何其聪明,闻弦知音,接口道,“奴婢退出去后向姑爷的随侍打听到,姑爷是来接您回府的。”   由着银柳将衣服褪尽,步入浴桶,“接我回府?”呵!他居然记得接她回府?这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新鲜,印像之中,黄五爷可是除了新婚之夜,之后可再没踏入她院门一步呢。也难怪只一回她便全身上下都痛了,三年啊……   银柳可不知她脑里想的事,点头应是,“还有半个月府里的老夫人寿辰便到了,应是怕旁人闲话吧。”   沈倩娘眯着眼想了想,确实,她不在府里久了,也快忘了老夫人可顶爱热闹的,像寿辰这样的大事,必是不会落下的,也罢,趁着她们高兴,给她们添添堵也不错,谁让她们看她不顺眼呢。话说回来,明知道她回府便是自找不自在,为何还要亲自派人来接。   其实黄五爷确实也不是亲自来接她的,事实的巧合便是他出来香江县探查圣上交与的要差,到了这个地界,不想昨晚上多喝了两杯,酒醉之时喊了句“沈倩娘”,下人们便当他是想五夫人了,便把他送到香江别院了。而酒醒之后的黄五爷见自己躺在陌生女子身边时还吓了一跳,细细辨认之后才记起是自己的正房妻子。平常都避之不及的人,今儿个却被吞吃下肚了,一时接受不了逃也似地回府了,徒留一众下人莫名其妙。   沈倩娘不知此刻黄五爷正懊恼地头发,嘲笑地对银柳说,“怕旁人闲话是假,八成是惦念着我手里的珠宝是真。罢了,多说无益,几时启程?”   哼,想从我手里拿东西,不让你脱一层皮,我就不是沈倩娘!   银柳服侍她起身,着装,“明日清早便启程,时辰比较赶,小姐收拾紧要的东西便成,余下的让银花她们收拾妥当再运回府里不迟。”谁知道这一去是呆个几天还是长久留下,呼啦啦把东西都搬回去了,再搬回来丢人事小,在路途中丢了一两件都是天大的损失。可这话不能跟小姐讲,讲了不是让她心里不舒坦么。   沈倩娘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也好,摆膳吧!”吃饱了休息好了才有精神,与牛鬼蛇神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哦耶,古代生活开始了.亲们,求留言,求收藏,求花花,谢谢了.   ☆、第三章   其实回府并不如想像中的麻烦,一切事应都有下人忙碌,沈倩娘手里掐着一朵盛放的月季斜倚着窗前木棂望着院里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着实感觉仿佛就在看戏。   前一个月,她还躺在属于她的男人怀里,说着羡慕古代女人的悠闲,现在想来,她何尝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细细地把记忆里故事梳理好,才发现原来做一个古代人不容易,尤其是在外人看来幸福得不得了的财主千金,暗里却是无娘疼爹不爱的小可怜一枚更不容易。   以她博览群书八年的阅历就奇怪,怎么高高在上的侯门大院,看上了铜臭味深入骨子里的商户。而娶回来的正房夫人却又发配别庄安养,不过没关系,不管有哪样的情由,现在由她承了沈倩娘的身子,那她会好好帮她生活下去的。   远远地看见银柳端着银耳羹满面笑容地行来,倩娘将月季花凑到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味儿不比玫瑰浓,但胜在新鲜。白净的手指衬着红得发紫的花朵儿格外娇嫩,指甲掐在花瓣上微微出力便印出一个个月牙形,再狠点心,一个个月牙印就破开花瓣儿薄薄的叶面,就能看到透过花瓣的丝丝日光。   银柳将银耳羹放在桌子上,转出花厅门便见被她糟蹋的花瓣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无奈地摇摇头,“我的小姐,您不可怜可怜花儿,也怜惜下您的手指甲,昨儿才弄好的丹蔻,今日再重新来过可来不及了。”说着便夺她手里还残余几片花瓣的花杆子往窗下扔去。   倩娘拍拍手,再伸手上下翻看,“哎,你看么,正巧,都是红色的花,汁水大抵也不差,再加上点,更好看了不是?”   银柳一手扶着倩娘的手,一头伸过来扫了几眼,零星的深红色汁滴在原来淡红色的指甲上,倒也有几分凌乱的美,“小姐喜欢就好,别叫奴婢再重新忙过就阿弥陀佛了。”   倩娘点着银柳额头,“你这丫头倒会打趣人了,长进不少么,果然是别庄的水土更好,把你留下来吧?”回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银柳要是愿意,在这里呆到二十再放出去至少保得住性命。   银柳忙讨饶,“奴婢错了,小姐您可千万别把我丢在这!奴婢是生是死都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舍得小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侯府挣扎。   倩娘拍拍她的手,“好好好,好日子我们不兴生啊死的,快些打水来净手,你也一起用些点心,到了路上怕是没这么自在。”   银柳伺侯她净手用餐,“奴婢省得。”   倩娘就着银柳的手用了几勺,便示意她放下,银柳不赞同地皱眉,倩娘笑道,“快松开你的眉头,当真是没味口了,要不你多备点糕点在车里吧,回头饿了再吃些。”   银柳幸幸地命小丫头进来收拾桌子,小姐逼着都不吃也只得由着她,“成!您身子骨弱,又在病里头,实在是经不得饿的,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府里的杜妈妈吧。”杜妈妈是小姐的奶妈妈,心里眼里也只小姐一人,比起老爷来更疼爱小姐三分,而小姐也最服杜妈妈的管教。   倩娘摸摸鼻子,银柳不提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吐吐舌头,想起先前银柳刚进门时开怀的笑容便问,“知道了,你就一小杜妈妈。对了,先头你笑什么,可是捡到金子了?”   银柳提起这个便眉飞色舞起来,“可比捡到金子更叫人欢喜。”   倩娘被引得起了兴头,正想叫银柳说出个所以然来,外头进来好几个婆子,领头的带着人对倩娘俱行了一礼,方笑道,“请夫人安!寿总管打发人来请示夫人可收拾妥当,是否安排启程?”   倩娘以眼神询问银柳可妥当了,见银柳轻点头后才抬手示意她起身,有意施威般淡淡地回道,“不用多礼了,劳程妈妈给寿总管递个话,就说收拾妥当了,即刻安排启程。”   被叫程妈妈低头应是,又道,“既这样,那奴婢们在院门外侯着,车轿已经备好,待夫人休整一下便可出发了。”说完等倩娘点头后才福了一礼便退出去,神色之中看不出受了委屈的意思,是个有诚府的。   银柳见她们出了院门,才复又笑道,“小姐看见了么,风水轮流转。下头的人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这要是以前,不定在背后嚼什么呢,可刚才是一点情绪都不外露,都是看见姑爷亲自来接您,便提起十分精神来打点一切,真叫人解气!还有还有,要是以前,莫说内总管程妈妈亲自领着几个大妈妈过来,便是派个大妈妈过来,也是睛高于顶的!啧……”   倩娘乜了她一眼,“敢情你之前受的气,这会子全讨回来了才笑逐颜开的?”   银柳也回首白了倩娘一眼,“奴婢是为小姐感到不值。如今得到众人的重视本就是小姐该得的,算姑爷还有点良心。”   倩娘摇摇头,她可不看好那个男人对她还有什么良心之类的。而前天晚上的事估计是阴差阳错吧。   “行了,别贫了。快些准备准备,咱们也走了,省得让他们等久了该说咱们摆架子呢!”轻叹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别庄再美,空气再好以目前的局势,留恋不得啊。   银柳嚅嚅嘴,想说什么又放下了,扭身出去了。   ******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时,倩娘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趴在睡垫旁边的银柳听见动静忙扶起倩娘,给她腰后递了个靠枕,轻声道,“小姐醒了,渴么?”   倩娘笑着点点头,马车一摇一晃的,睡的实在不舒服,“现在什么时辰了?”   银柳微微掀开车窗的竹帘,日头已经升到正中了,“午时了,小姐可是饿了?”放下竹帘,右手轻提车里的小巧的暖炉上茶壶,流畅地倒在一旁小几上早准备好的白瓷茶碗中。   倩娘接过银柳递过的茶,含一口润润唇,才应道,“饿倒是还好,只是这车一摇一摇,肠子都快移位了,受罪喽!”   银柳可没管她说不饿,一边打开暗格,取出里面早点备好的点心,再细心地一一摆放在小巧的银盘中,一式三样,摆出个“品”字。似是想起好笑的事,打趣道,“小姐还是不习惯坐马车呢!早前我们从江南过京都,本来就打算坐马车,可小姐一哭二闹地非得坚持坐船,老爷没法子了才应承下。”   倩娘悠悠叹口气,好好的女儿非得嫁进侯门,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呢,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么。可这话能跟眼前丫头说,出口便成了,“是啊,一别三年,也不知爹爹身体可还安好,我这做女儿的,实是不孝,总让他老人家跟着操心。”   银柳见不得她叹气,忙回道,“小姐可别叹气,老爷一向安好,前头清明节时还差人来传话,说小姐只管照顾好自己,您现在在侯府不容易,心情放开些,莫太挂念夫人伤了身子,想必夫人在天上也希望小姐您康康泰泰地。”说完银柳觉得气氛不对,抬手拍自己的嘴,“打这破嘴,哪岔不好提哪岔!”   倩娘本就没几分思念,对于前身的母亲,她根本没有印像,出娘胎时就没有母亲,一介孤女,在心伤的时候想母亲无可厚非,可她不是前身,自然无法感触良深。倒是被银柳逗笑了,“成了!你也不过想我开心些罢了。”将银柳的话放脑里转了转,又道,“你说爹爹让人来传话?几时的事,我怎么没印像呢?以后我要联系爹爹,要找谁呢。”   以前这些事都交由银柳、银花、银树三人,她很少问及。今时不同于往日,她总要把沈老爷子交给她的人脉好好利用起来,不然被人卖了还不知呢。   银柳抬首细细打量倩娘,倩娘正被她眼神看得心虚,银柳却掩掩眼角,低下声音道,“小姐自入了香江别院,头一年还盼着姑爷能常来看看您,可后来不知听了哪个多嘴的丫头婆子的闲言碎语,盼头也没了,身子便不好了。一年有半年都是药不离口,年前下的大雪才消,小姐吹了半日的风,便倒下了。故而那回忠少爷差人来传话,奴婢便没告诉小姐您。”   “忠少爷?”倩娘对这个名词心里反复念了几回,才记起,这沈忠是沈梁从外头带回来的孩子,后来看他机灵本分,为了唯一的女儿往后有个说话的地方,收做了义子。   倩娘这一思索便半天没回话,银柳的心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   被银柳这一打岔,倩娘才回过神来问,“啊,什么?”   “小姐可是怪奴婢擅作主张?”   倩娘好笑地望着她,由着她干着急,捏了块枣泥糕放进嘴里慢慢嚼,入口香甜软糯,几乎不用嚼便吞入腹中,甜食果然是她的最爱,又捏了一个放入口中解了口欲后才轻描淡写地说,“枉我们主仆相交数年,比那亲姐妹还亲的关系,你如此小看我!真叫人伤心啊。莫说这等传话之类的小事,便是……罢了,多说无益,往后你身上的担子重,可不敢再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的。”   银柳虽有些不明白倩娘话里“往后”的意思但还是点头称是。总的来说小姐没生气便好,一切先应下,胆大心细地做好奴婢该做的,总不会错。   “哦,对了,忠少爷之前交给奴婢一本册子,说是等小姐得空了,无事翻翻,我找找给小姐。”   银柳说着便猫着腰一阵捣鼓。不多时,便翻出一本不厚的册子递给倩娘,倩娘接过翻开,不由得感叹,人比人气死人,想那位义兄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也不知道将一府的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编成一册花费了多少工时,还想在侯府之前递到她的手上,着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好银柳,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呵呵,这不是奴婢该做的么。”银柳被夸得有些脸红。   这厢两主仆处得开心,侯府里收到黄五亲自接沈倩娘回府的消息时可是炸开了窝。   本来她回府众人都是商议过的,可临了,谁也没猜到,这黄五爷亲自接她回来是闹的哪一出?莫非失宠三年的沈倩娘要飞上枝头重新获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留言,求评论,求花花,留言的亲们,你们在哪里~~~   ☆、第四章   却说这一日侯府一大早上就热闹非凡,暄闹中带着不安定的烦躁。   侯府老夫人的寿春堂中,各房夫人齐聚一堂——当然,除了正在往回赶的五夫人沈倩娘。   永昌侯府人丁兴旺,老侯爷一生虽只有一妻三妾,却生有五子三女。   长子黄延福为庶出,次子黄延寿是嫡出,最得夫人疼爱。虽晚了庶长子出生一年,可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难免娇惯些,往后便养成了纵横跋扈的性格,奈何有侯府这大靠山在,即便闹了祸也有人善后。老侯爷为此闹心不已,好在嫡出还有幼子延年,打小读书勤奋刻苦,十二岁上头就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取了进士,今老侯爷大感老怀甚慰。至于下人们莫名纳闷,为何幼子如此出息,老夫人这做娘的,却偏疼没能力的纨绔子弟的次子,最后都归根于大抵是多年无出,幸得一子才将心神多付于此子,不做他想。而三子延禄、四子延禧均由妾室所出,又非嫡长,难免就让老侯爷、老夫人忽略了。而侯府的三个小姐均已出嫁。   由于老夫人尚在梳洗,几位夫人便小声聊开了。   先到的长房夫人(黄延福的妻子)贺莲心捏着手绢轻抚膝盖上的缠枝梅花朵儿,眼神扫过花厅的门帘,似轻声低叹道,“真是羡慕咱们五弟妹的好福气,这回府还能让爷们亲自上门去接,摆的架式可不小。”怎么不干脆就死在外头算了。   反正五房的夫人回不回来她都没有什么好处,可以说,沈倩娘回来更衬托出她的悲哀。人家一介商户之女与她大学士之女平起平坐也就罢了,可她的夫君好歹是嫡出,身份上头还高出她一大截,叫她怎么不难受?再者,侯府世子未立,长子、嫡子不免争个你死我活,五房里没个正头夫人在,几房妾室姨娘在闹腾,不过争宠,还轮不上争权,可她一回来……所以之前她便极力阻止过让沈倩娘回府,可老夫人吃了铁铊称了心的非得接,她也莫可奈何。   四房的延禧媳妇杨飞燕是个嘴快的,咽了一口茶水便阖起碗盖,笑道,“大嫂可不用羡慕五弟妹,大爷疼惜您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就拿前儿清明节,您一出行大爷可是前拥后护的,叫人都羡慕死了!”   三房的延禄媳妇陈香婉神色淡淡地坐着,又似想着什么,一听老四媳妇说出这话,神色一紧,立马出声打断她,“飞燕,一早上的口没遮拦,还不快向大嫂赔个不是!”转头又向贺莲心道,“大嫂莫同飞燕一般计较,她就是个嘴没个把门的。”   贺莲心嘴角轻撇,手下狠狠地掐着裙襟,口里却淡淡地道,“你们妯娌倒是同心,敢情我们就不是妯娌了?也只你说得她几句,旁的人还不上前抽几巴掌?”一个小小侍郎之女替她一个莽夫之女出什么风头,叫你窝里闹去。   杨飞燕本来就没觉得自己话说错了,被陈香婉打断话就有些不高兴,这还听着贺莲心明里损她,她心头火起,要不是香婉姐姐拉着,真想上前跟她比划比划。   陈香婉时刻都注意着杨飞燕的举动,看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着实犯恼,这少一根筋的姑奶奶她可真不想管,可谁叫她的夫君跟自己夫君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呢。三房、四房本就没什么存在地位,再不同心协力,怕是被挤得连门边都没得位站了。   二房的延寿夫人钟锦瑶端着茶碗,喝着润喉茶,看着眼前一出好戏,嘴角都笑弯了。一个没忍住,一声笑逸出口,三人都停下看她,咳了咳,笑道,“大嫂、弟妹们都快歇歇吧,这一大早的,老远都能嗅到的火气可别冲撞了老祖宗。”见她们三人都端正了姿势,颇有几分成就感,又道,“这回倩娘回府,既然是老五亲自出接的,怕是老五有了疼惜她的意思,咱们可要去接接她?”将沈倩娘推到众人眼前当个挡箭牌,着实不错,自家的不成气,她可要挣把力,把管家的权力抓牢要紧。   贺莲心嘲讽的瞥了眼自我感觉良好的钟锦瑶,还当自己是郡主呢?“咱们站大门口迎她?她好大的脸面!再者这话可不是弟妹说了算的,且问过了老祖宗再做定夺吧。”她就不信,以二房的自视甚高的模样,还当真会出门迎沈倩娘那商户之女。   陈香婉心里也嗤笑一声二房的造作,以她的性子别说出府门亲迎了,便是沈倩娘回到府里,到了老夫人这里,怕也敢给沈倩娘挂落吃。又因刚才杨飞燕的那一出,也开口附和,“大嫂说的有礼,请示了老夫人才是正理。”   杨飞燕多多少少看出了点门道,这会子也懒得开口了,反正陈香婉也能代替她的意思。省得她一开口又惹出什么事儿,被那老太婆看见,又得罚她抄经书,这是最让她讨厌的活计了。   几人正说着,丫鬟仆妇拥着一富态的老妇人进入正堂,几位夫人都站起来恭声道,“请老祖宗安!”   老妇人正是永昌侯府当家主母——黄老夫人唐氏柔儿。她扶着一婆子的手稳稳地坐下后,微抬手道,“起吧,说说,老远就听见要请示我这老婆子,是啥事儿啊?”   贺莲心撇撇嘴,这老夫人装模作样的功夫越发深厚了。她才不去自讨没趣,老二家的肯定会巴巴上前回话。   果然,黄老夫人的话刚落,钟锦瑶便起身挨到她的旁边,亲自端了丫鬟手中的茶杯递到老夫人手上,一张圆脸笑成了一朵花似地道,“要不是怕惹老祖宗的烦,媳妇便大事小事都来请示您!由您老把握全局,才能决胜千里之外啊。要不怎么说,家人一老,如有一宝呢。”   老夫人接过茶杯,放在右手边的案台上,点了点她的方位,对众媳妇笑道,“你们看这泼猴,拿我这老婆子当笑话,胆子不小。”   众人都笑道“哪里”,贺莲心这时也不得不开口,“弟妹这话说得不假,由您把握全局啊,府里才能安乐长久。”管家权在老夫人手中,总好过放在二房手中吧。   钟锦瑶敏感的从贺莲心的话里猜出她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而黄老夫人却没应她的话,转头问钟锦瑶,“锦丫头,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请示我老太婆啊?”   钟锦瑶微一低头掩住眼里的神色,“回老祖宗的话,早前已经定下了五弟妹回府的日子,可下人传话来说,五爷亲自去接五弟妹回府,您看,是不是也照着给她几分体面?”   黄老夫人诧异地望了钟锦瑶一眼,又环视一周后才慢吞吞地道,“哦?有这事?”略忖了忖,从老五之前的态度上看,要说疼惜那个商户之女的可能性不大,可为何亲自去接她,当真让人想不通。见几人都以眼神询问,才又道,“无妨,她又不是贵客临门,体面是自个给的,往后待她回府了,好好补偿她便是了。”   不说三房、四房,大房、二房都有点纳闷,这话的意思是看老五以后对她好不好,再做处理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么做,可不是打老五的脸么?自己嫡亲的小儿媳妇,不给儿媳妇体面便是不给儿子体面,这老祖宗的心偏到没边儿了。   钟锦瑶听了这话,高兴非常,老祖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此一来自家男人的世子之位,怕是十拿九稳的。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回头又想似自己太喜形于色了,忙对丫头婆子们道,“都好一会儿了,手脚都利索点,还不摆起早膳来,饿着了老祖宗仔细你们的皮!”   贺莲心等人早就习惯钟锦瑶鸡毛当令箭的个性了,俱撇撇嘴不做他话。   于是当沈倩娘一行人回府时,迎接她们的不过是二总管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还是由二门引入。看得银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一路上众人对她们主仆几人均高高捧着,这回府顿受此轻漫,银柳有些受不住,也想不通。   沈倩娘歪在马车的软塌上,看着银柳鼓着一张小嘴,似一只气饱的青蛙,一时兴起,丢下手里看得正好的册子,伸手一把戳在她的脸蛋上,圆包子似的脸儿顿时凹进一个大大的梨窝,引得银柳转头向她瞪眼看来,乐得倩娘大声笑起来。   “小姐!您就不生气?他们……他们欺人太甚!”银柳两手叉在腰上,恨恨的,脸都被气红了。   沈倩娘嗤笑一声,复拿起册子,生气有什么用,有那时间,不如多看看“忠少爷”给她列的众人关系的册子,各个击破。口里淡淡地述着,“我的好银柳,你可要再练练啊,这么容易就被人引得发火可不好。看着吧,这还不算最不堪的,有得瞧呢。”   不过是给她个下马威,让她想清楚入得侯府,是谁的天下么?即使是一般的客人,也是由仪门引入,二门可是丫头婆子们下人们进府的通道,这样给她没脸,当真是想得出来。   只是不知,当黄五爷看到她受此礼遇,是高兴多些,还是气恼多些?呵!怕是高兴多些吧,看么,连五房的姨娘们可是一个都没有出来呢,丫头婆子,当她沈倩娘是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亲们,留个声儿呗,你的留言对我很重要哦!   ☆、第五章   说到黄五爷,这两日过得是诡异非常。只当那一日是醉酒被听没清他意思的小厮送进沈倩娘的房里,难道是他日有所思,喝醉了也还记得心中记挂着怎么处理这么个人?可是他印像中,醉酒的事本就少,也没听说过他还有酒后吐真言的习惯啊。早前不是传他酒后都像死猪一样的睡得天昏地暗么,这回怎么还能行房事?要不是他那日早起时还能感受到得到抒解的那份快意,真要当时某些人设计他呢。   说到这他更苦恼了,虽说他不是个纵情酒色之人,可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的算不上什么,看得喜欢的也有一两个,只他过了夜之后,便不会在日常想起女人的身体,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日为了在百忙之时,脑海中总飘过某个女人的身子,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更别提还是个他厌恶至极的女人!   一旁在侍侯的小厮常时眼角瞄到五爷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忙不动声色地放下墨碇,悄动声息地退到书房的角落里,生怕主子爷将火气发到他的身上。   常时心里更是纳闷,从五夫人处回来后五爷就有些不太正常。他那一日没随五爷去香江县,后来得知常开错开一时半会的功夫,便被底头的下人钻了空子,这不,五爷现在罚他去马房打扫院子呢。故而这两日他都有些提心吊胆的,一个不好,主子爷罚下来可不是玩笑的。   往常五爷就算面无表情,可好歹他们这几个惯常侍侯的还能明白几分五爷就是那么个性子。这一回着实不同,没见过他一连两日没出书房,这不算什么,有时忙起来五爷在书房呆上个把月也是有的,问题是,在书房里五爷就那样端着一本书,翻两页就叹一口气,脸色便黑上一分。有时拿起笔,写几个字又放下,然后让他把东西给撤了,脸色更是青白交加。更别提处理公文时脸色阴晴不定的,从来没见过五爷这么没定性过……   正当常时开着小差想着爷是不是在夫人院里受了挂落时,黄延年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我让你处理夫人回府的事,是怎么处理的?”   常时手脚开动行了一礼,嘴里忙回道,“回主子爷,按爷的意思给内院陈妈妈递了话,只在院中迎接夫人便好,不必出府撑门面。”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主子爷不给夫人脸面,可不是让人看笑话么?老夫人不给夫人脸面,他还能理解,只五爷都这样,让他更加肯定了夫人给爷吃了挂落,要不主子爷能像现在这样计较?   黄延年这会子又有些气不顺了,明明是他吩咐下人做的,现在却有一丝担心那女人是不是会伤心,他几时如此好心了?冷冷地“哼”了一声,“着他们几个看着,有什么异动随时回禀。”   常时低头应是,收敛声息立在一旁。   黄延年单手按着额头,再道,“倒杯浓茶给我!”得好好定定神,公文再堆积下去可不是办法,明儿个必须递到圣上手中的。   常时乖巧地应了个是才退出去。心里想着爷当真气不顺了,只有爷气不顺的时候才会想到喝浓茶醒神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沈倩娘扶着银柳的手下车,回到她以前居住的碧香院门前时,面对着跪了一地的人微微顿了顿,好笑地“呵”了一句,穿过他们直接回院,在步出人群时才慢悠悠地道,“都起来吧,今日我也乏了,明日再同各位妹妹叙叙话。”   几位当头跪着的姨娘恨恨地绞紧膝头的手帕子,心里怎么骂她沈倩娘都行,口里不得不说一句“谢夫人,妾等明日再来请安。”   倩娘才不管她们呢,花枝招展的样儿可不是给她添堵么,她这才回来就被那浓郁的香气呛了个满口,等收拾好了心情再同她们斗。   不说几位姨娘神色不满地望着倩娘步入主院的身影,气不顺地带着自身的丫鬟走了。   倩娘好容易回到主院坐着歇口气时,打发银柳将一众要请安的丫头婆子请出去后,却发现一个头绾着妈妈发髻的富态女人抹着眼泪看着她,倩娘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耳语道,“妈妈,女儿回来了。”   她不说话可好,一说这话,杜妈妈再也忍不住嚎起来,哭声中还能夹杂着外人听不到轻声细语,“妈妈的小乖乖总算平安回来了,快别说女儿的话,让人听见要说您的不是了。”   私底下只她们母女二人时,相处较普通的奶娘跟小姐要亲密的多。从倩娘接受了原主的意识之后,原以为自己能做到旁观者清的,可这一两日下来,她发现,她现在磨合了二人的记忆,也逐渐有了点感同深受的意味了。这不是说她忘记以前的自己,只是不用细心揣摩前身倩娘的思想,也能做出前身的动作与神情,当然,骨头里的性子却是随了现代倩娘。   倩娘替杜妈妈抹掉眼泪,“妈妈说的是,妈妈也快别哭了,往后咱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也让妈妈享享福。”   杜妈妈有些诧异地望着倩娘,三年不见,小姐变化得真大,以前都要她抚慰的小人儿,如今懂得孝敬她了呢,她大感欣慰地点头,眼泪又似不要钱地流出,“嗯嗯……好好活……小姐长大了……妈妈跟着小姐会享福的。”   倩娘自然听得出来杜妈妈话里的敷衍与关爱,杜妈妈不信任她能争取到幸福,但她有这份孝心,让杜妈妈高兴。倩娘也只笑笑点头,日子久了,杜妈妈总有明白的一天的。   示意银柳端了一张矮凳过来,拉过杜妈妈一起坐下,“妈妈在府里一向可好,可要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杜妈妈拿起手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清清嗓子应是后,才叙起府里的大小事宜。   倩娘看着杜妈妈收放自如的眼泪大感神奇,想着往后可得跟杜妈妈好好讨教,做戏么,当然要真材实料才能信服别人,只不知她有没那天份。听杜妈妈详细讲叙府事时,才收起心神做个好学生。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杜妈妈总算将府里的大小事宜讲了个遍,倩娘听着,再合计义兄给她的信息,已对侯府有了个七八分的认识。毕竟多年不回府,多出的几十号大人物——相较于杜妈妈而言,倩娘没有见过面,也只能脑补了。   杜妈妈见倩娘神色疲惫,便起身告辞,“小姐刚回来,是奴婢急切了。小姐且吃了晚膳再好好休息休息,明儿个奴婢伺侯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   倩娘好笑地点点头,“不错,我都忘了要给老夫人请安呢。多得您提醒,还麻烦妈妈给那几房通个话,就说明儿个的请安免了,后日再来吧。”谁知道老夫人那边有什么等着自己呢,没的让几个姨娘看自己的笑话。   杜妈妈嗔怒地瞪了眼倩娘,“小姐是主子,妈妈是奴婢,用得上麻烦?往后啊,可别跟妈妈客气,做主子就要硬气点。”小姐总是这么心软,下人们可不会服她的。   倩娘又怎么不明白杜妈妈的意思?只是杜妈妈不同于别人,她想为这个为她付出良多的女人多点关怀与尊敬,才更为客气,如果杜妈妈不喜欢,她自然顺着她的意思来。   倩娘笑着摇摇头,才回来多大会功夫,脑筋用得比前世一年都要多,口里才应着,“好好好!您说什么是什么,哎呀,银柳怎么出去了还没回来,我这肚子可饿坏了。”其实饿坏了倒不至于,为了讨巧地哄着杜妈妈,这也开始作秀呢。   说着话银柳适时地开门进来,“奴婢可是等着小姐吩咐呢,一切都布置好了,请小姐移步花厅用餐。”   不提倩娘用餐洗梳,好容易一翻折腾,倩娘总算是再一次躺在了软软的床上时,舒服地喟了口气。   综合杜妈妈跟义兄给的信息,目前她的形势并不好。   侯府老太爷久不问世事,窝居在一处院落养花种草,不提内外院之事。老夫人手中掌着家权,偏疼二房,联合二房打压大房,帮衬着二房拿到世子之位。三房、四房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异动之处,只从义兄给的下人关系中不难看出,三房、四房暗里图谋的东西也不少,估计与钱财有关,这就跟倩娘有了关系。毕竟这侯府动用倩娘的嫁妆不在少数,倩娘如果要收回嫁妆,不说家权要不要掌,至少跟三房、四房打交道的时间不少。而自己这一房,子息艰难,五爷虽是弱冠之年,又有一妻五妾,却尚无一子一女,着实前景迷茫。   大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想与二房一较高下,倩娘自然不想搅合进去。二房嫡子身份,她做为幼嫡子媳妇是偏哪一方都落不着好,何况她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不提她本身对黄五爷没啥感情,就为了自个儿的安静,她也不想去掺合。只是她不动,人家不会来扰她么?   还有五房的几个姨娘,是一句话能打发的么?今儿个五房的男主人没出面为她这个夫人出头撑腰,明儿个天怕是要变呢。   对于倩娘来说,入侯府当真是进了豺狼窝,举步维艰,前景堪忧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敢不敢送朵花给我呢??   ☆、第六章   倩娘原以为脑子里想着事情,怕是要失眠了,没成想一觉睡到个大天光,过了辰时杜妈妈便过来叫起,又是沐浴又是梳妆的,搞得好不隆重。   叫倩娘的意思,随便打发一下便是了,可杜妈妈横了眼过来,“人靠衣妆马靠鞍,这头脸自然要上得台面,旁人方要看重几分的。”   得,说不过也由得她们忙活,等一群人忙活完了,倩娘倒打起盹来了。   银柳见倩娘眯着眼随着人给她弄头发洗个脸,让抬手便懒洋洋地提着,好在眼下天气晴好,衣衫都不厚,不然照这样子,可没法穿。要不是才回府,都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但见她如小孩儿般的任人摆弄,也算好笑。摇摇头无奈地说,“小姐,您醒醒,呆会儿去老夫人那您可得打起精神,这样儿被人瞧着了,少不得又得挨罚!”   倩娘掀起眼皮子瞅了她一眼,复又瞌上,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应知道了,又嘀咕了句,这古代的媳妇真可怜,没有懒觉睡,也难怪都活不过六七十岁,这么操劳还不得少几条命啊。   偷懒耍奸都是在自个院里,都是伺侯惯了她的人,也没多少顾忌。收拾停当,时辰也不早了,倩娘扶着银柳的手出了静芳院,端着脸,背挺直,也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多时,银柳掀开软轿的门帘,倩娘就手出来。进了寿春堂,贺莲心与陈香婉已经等侯在旁了,见了她进来,陈香婉淡然的脸上浮了两朵笑容,再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贺莲心上下打量了倩娘几回,也意味不明的笑着。   倩娘自是不好同她们计较,半侧着身子对她们福了一礼,“两位嫂嫂安好,倩娘久不在府里,礼数多有不周,还望两位嫂嫂海涵!”   贺莲心是大房,陈香婉见她微不可见地点了头后,才连忙笑着拉起倩娘的手,笑道,“五弟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兴这些繁礼,听说你在外头庄子上过得逍遥,回头得空儿,上我那儿给我说道说道,也让我开开眼界。”   倩娘暗想陈香婉不着痕迹地刺了她一回,怕也是个心气高的。别院再好,总不比在侯府名正言顺地呆着吧,养在外庄怎么看都像是不入流的外室之人,虽然倩娘不是原身,但被陈香婉的提起痛处来难勉也有几分伤心。还有,当她是仆妇啊,凭啥让她上门给她一个庶子媳妇解闷儿?   倩娘就着陈香婉的手起身,也大方地笑着应道,“三嫂莫要笑话我了,一个乡下院子而已,连我江南风光都比不上一二,更不提大京的繁华了。要不是我这身子不大好,长时间得躺在床上,不然也得四处转转,好瞧着好景儿来给大家说道,当然,三嫂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我那听听我唠唠当地风土人情,总算呆了三年,耳儒目染的也知晓个几分。”   逍遥?狗屁!这群人就差没把她关在那个小院子里了,她现在都开始怀疑,她这一年到头的大病小病,有没有眼前人的功劳。   陈香婉听了倩娘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自然地笑了一笑,才又道,“看来别院的风水也养人,这五弟妹的牙口越发伶俐了。”下人们都怎么传话的,这沈倩娘如今倒长进不少,如今不仅不怕生,说话也懂得婉转了。   贺莲心的眼神更是在倩娘的身上转达个几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不答理人。虽然沈倩娘如今长进了,可还是竞争对手,暂时先冷眼看着,如果是个机灵的,拉笼一下也不错。就怕她是在外院呆得久了,心里有怨了才言语上多有锋芒,里子里还是以前的懦弱样,那可亲近不得,没得还被她带下水。   倩娘受了陈香婉的夸,挺受用地连点头应是,“那是那是,别院的风好水也甜,三嫂要是得空了,也常去住住,人去得多了,人气儿旺,也更养人了。三嫂您说是不是?”   陈香婉险些被气了个倒仰,一大早的就被倩娘诅咒,她能不气?正房夫人就算是避暑也有专门的院子,这香江别院,可不其列,要她常去住,可不是希望她犯了大错,被贬出去么?实在不甘又出口道了一句,“五弟妹说的是,看五弟妹如此喜欢此院,不如三嫂请了老夫人的命,让五弟妹常住如何啊?”   倩娘好笑地望了眼陈香婉,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啊,三言两语也能激得她火冒三丈。轻巧地应了句,“三嫂如此大的脸面,不如直接请了老夫人的命,将别院送给我不是更好,那样,我当真可以三天两头地去住了。”去自己的产业里住,与养在别院是天差地异地。   陈香婉刚才说完就有点后悔自己口快了,当真是跟着杨飞燕一处呆久了,性子也浮了,深深地看了眼倩娘,又恢复了淡淡地模样,笑着道,“五弟妹谬赞了!”后面的话再不接口。   两人打了半天擂台,倩娘首战告捷,心里正乐开花呢,也懒得再开口惹人嫌。这当口,杨飞燕先钟锦瑶一步进来,上来就拉着沈倩娘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又“啧啧”地叹了回,“长高了,也苗条了,漂亮了不少啊。这身段可没法舞刀弄枪了。”   沈倩娘含笑带怯地应了声,“四嫂!”眼前的杨飞燕,一米六五的个头,算得上抽高的身条,配上白晰清丽的瓜子脸,要不是神色上难掩的几分英气,还真看不出她是武将之女的出身,当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呢。   杨飞燕哈哈一笑,一掌拍在沈倩娘的肩上,颇有几分力度,痛得倩娘牙口一龇,这时钟锦瑶也到了眼前,受了倩娘一礼后不冷不淡地道,“回来了就好了。”   倩娘站起身,点点头算是应了。回来了就好了?好在哪?倩娘一时有点弄不明白。   可说钟锦瑶当真是踩着点儿到,这不,才说了几句话,里头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老夫人起了,众位夫人可以进去了。   跟着四位嫂夫人进去后,倩娘也随着众人给高坐在上头的老太太行礼。   黄老夫人端着身子,眼微眯着,细细打量着下首的几个媳妇,前四个是自己眼前惯常伺侯的,扫过之后定定地落在五媳妇身上,一时也忘了叫起。   她微低垂着头,白嫩的脖颈在粉红的衣领间烁烁发光,几根发钗恰如其分地分布在乌黑的发髻上,此时她半蹲着身子,玉钗的流苏静静地垂着,竟无一丝摆动,姿势倒做得规矩又赏心悦目,可是,却有些刺痛她的眼。   不错,她承认自己偏心老二,可那是她盼了多少年才得的一子,怎么能不将全腔喜爱付之他身?由此,爱乌及乌吧,她也更偏宠他媳妇锦瑶些。此刻,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平衡,这个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媳妇,自进门后就被她故意冷落一旁的女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比跟在她身边的几个还沉稳、还娴雅,看来这三年,她真的不像传来的消息里说的那样,心灰意冷。   倩娘行好礼之后就没听见叫起声,用眼角余光瞄到二嫂手指都轻快的点着膝头,在意料之中,早就知道老夫人肯定要给她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见面就这样,要不起来吧,反正她们都不给好脸了。   正在倩娘考虑要不要直接起身时,贺莲心不紧不慢地笑道,“老夫人,道听说五弟妹在别院休养时日不短了,如今媳妇看着她倒是康泰不少,这次回府,可得多帮养咱们二弟妹管管家吧。”   黄老夫人此时才将视线绕过倩娘转到贺莲心身上,老大媳妇圆脸上的笑被看得有些僵硬,而后故作矜持地垂下眼,不敢直视她。没想到她现在倒是锋芒毕露了,开始针锋相对地同自己说话,私底下莫是得了哪些管事的支持?回头得问问老二家的去。如此不着痕迹地替老五家的解了围,又给老二家的添了堵,还示意她,老五家的才从别院回来,这身体好不好的,如果从自己院里出去又病了,莫不是得给自己扣个苛刻儿媳的帽儿?   心里想着事儿,黄老夫人缓缓接过身旁边侍女递过的早茶,轻轻抿了口,道,“老五家的起吧,难为你大早上地过来请安,如今身上可好?”   倩娘顺杆子上爬,自然地起身,扯着面皮笑道,“看老夫人说的,做媳妇的给婆婆请安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再说,可是托了老祖宗的福,听着老祖宗的寿辰将到,儿媳便安泰了。”然后又嘀咕了句,“三年,可不短呢。”话外的意思可不是:都是老祖宗的意思,我好不好都由着您说,要我好便可以接我回府,要我不好便可以关我三年呢。   黄老夫人端着杯子的手略为一顿,这老五家的也出息了么,这话说着可是当我老婆子成了她的冲喜人了?哼,看来这三年倒是将她的嘴给养利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她老婆子看作一回事么,“哦,既这样,那你今儿个就侍奉我用餐吧。”然后对着门口的婆子道,“来人,摆膳!”   倩娘心里道了声糟,没想到一句话不得体,老太婆便又要自己立规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走过路过给朵花花呗,求支持,求包养....   ☆、第七章   沈倩娘正想着怎么化解老夫人的招时,老夫人已站在那边儿看了她一眼说:“怎么我老太婆的话都已经没有人听了吗?”   沈倩娘就已经知道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啦,正当倩娘站起来走向那些侍女的时候,她细心地听见屋外那些婆子,起了一阵骚动。正不明所以时,屋外传来一句颇为高昂的呼声“候爷到!”。   沈倩娘咧开嘴暗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且顺势随着大流,给老侯爷请安。   老侯爷走近老夫人身边,亲手扶起她道,“夫人客气了,你们也起身吧!”   等到大家都站起来的时候,沈倩娘借势看向老侯爷,其实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最多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挺拔的身高深邃的脸孔看起来颇有几分武官的模样。只是奇怪不是说老侯爷都不出门的吗?这么早了到老夫人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估计老侯爷也知道大家心里所想顺口便说道,“我来老夫人这里只是为了吃饭而已。看你们这么惊诧,难道不欢迎我了?”   众人连忙道,“不是不是,哪敢、哪敢。”心里都在暗骂,您这是骗鬼哦?都几年不怎么管事了,这会儿就这么凑巧的过来?不定是哪个嘴啐的跑去替老五家的搬救兵呢!   老夫人当先回神道,“没个正行,跟孩子们打趣儿。便是我也有几分好奇不是?”   老侯爷又扶着老夫人坐入席位,轻笑道,“夫人的大寿眼见着就到了好日子了,老夫便是再看重那花儿也比不上夫人的事啊!”   倩娘见老夫人即刻便笑容满面暗道,这对老夫老妻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的。再低头扫视其他人,也都似耳聋了一样低头看脚。   等到那两位聊了一小会,众下人也将餐盘搬上了桌,等大家入了席,倩娘接过身边杜妈妈递过来的银箸,便要帮老夫人夹菜。   老侯爷似是才看到了她一样,对老夫人笑道:“这是……老五的媳妇?”   老夫人暗恨,早知道老侯爷过来就不让沈倩娘站着侍候她吃饭了。面上依然淡笑着说:“可不是老五家的媳妇,听说身体好了便接了她回来。”   老侯爷点点头说,“是该这样,”停顿了片刻又道,“虽说现在好了,但也不要作贱自己,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老夫人听完,脸色都僵了,这话说的,可真打脸。暗示自己在做贱他心肝儿子的媳妇?   沈倩娘当没注意到老夫人的脸色,笑着对老侯爷行了一礼甜甜道谢,“谢谢公爹!”说完就坐在杨飞燕的下首。   老夫人见既已如此,便开口让开饭。   因着规矩是食不言,一顿饭吃得倒是安静。倩娘暗咒如果没有钟锦瑶不是的打量,陈香婉的兴灾乐祸,贺莲心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就更满意了。   等到大家都吃好,饮了仆妇们手中的茶水后,老侯爷拍拍袖子,掩嘴打了个哈欠,乐道:“这人上了年纪精神头就是不好,老夫正好出去走走,你们没事也别扰了老夫人的清静!”说着就出门了,行到门口又折回身道,“老五家的,好不容易休养好,要多注意休息才是。”说完这句莫名的话就头也没回地走了。   老夫人脸色再次黑了,冷冷道,“既是老侯爷的吩咐,你便在你的院子好好休养吧,等到大晏时再来请安吧!”   倩娘忙应是后说了几句讨好的话便带着银柳出了寿春堂。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忙告退。只余钟锦瑶对着门帘发呆。   着实没想到今天会见到老侯爷!等到老侯爷走的时候仍还有些晕头转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些年除了花草还会关心别的事情,何况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媳妇儿!更不提钟锦瑶就是老夫人最看重的人了。这明晃晃地给老夫人没脸,心里直接怀疑老头子这是抽风了么?几年不吭不声的,一回来倒是护起来,难道有什么蹊跷?莫不是老头子有意将老五推上侯位?   黄老夫人正一肚子火呢,瞧见平日里还算有眼力见的儿媳妇在看着门外发呆,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没等黄老夫人开口训话,钟锦瑶身边的大侍女不着痕迹地扯了她一把,她才回神讪笑道:“老祖宗,今儿个二爷才吩咐了些事儿,屋里还等着安排呢。大早上的您也没歇息好,儿媳妇就不多叨扰了。”还是回去问问爷的意思再来探老祖宗的意思吧。   黄老夫人冷哼一声算是允了,钟锦瑶才扶着下人的手走了。   “你说我这般辛苦是图的啥?老二不争气,媳妇也没个眼色!”黄老夫终是气不过仍是说出了心里话。   桂妈妈边替老夫人按着肩膀边道:“老祖宗可别冤枉了自家哥儿,他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奴婢眼睛可亮着呢!”   老夫人叹口气道,“都说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有得愁啊!”老爷子今天这出,可不就是给老五出头么?怪自己昨天做得不好,所以今天给自己一个警告?虽然已经不管事了,但侯府仍是他说的算么?哼,那就看谁更能撑到底了!   桂妈妈知道她这算是压下了火气,便顺着她的话头转开话题。   ******   这边沈倩娘领着银柳也是一脸不解,“义兄的册子上不是说侯爷久不问世么这又闹的哪一出?”   银柳颇有气势的一挥手,“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侯爷也算是帮了咱们一把,那就够了。”   倩娘这才笑起来,是啊,操个什么心,之前已经是做好孤身奋斗的准备了,这回多个帮忙的人也算好事嘛。只要不依赖他就可以了啊。   反而是旁边的杜妈妈一脸忧心忡忡。倩娘不解的看向杜妈妈问:“怎么了?妈妈,可是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   杜妈妈抿嘴沉思,神情不愉的说,“事情远没有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侯爷本就不问世事,这头回郑重其事地关心你,明显地偏帮你,你想大家会怎么想呢?大家必然是以为侯爷有意将侯位传为五爷。那么对于小姐来说反而不是有利的事情。”   倩娘转眼一想,可不是这个理,“难道是这个老狐狸在给我下套?”   杜妈妈深思了一会儿无奈的叹息,道:“奴婢也想不通,只能跟忠少爷那边联系看看朝堂上是不是有新的状况,才让老侯爷亲自出面。”   倩娘点点头,目前只能如此了。   等到一行人回到静芳院时,银杏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她们回来时快步迎了上去,“小姐,三姨娘和五姨娘在院里等你们。"   杜妈妈回头瞪了银杏一眼,冷声道,“我昨晚不是支会过明天再过来请安的吗?你怎么还放她们进去?”   银杏嘟着嘴小声的应,“……她们拿着主子的派头,奴婢……撑不住!”   杜妈妈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个不成气的,正待再训她,倩娘却抬手制止了杜妈妈,“不要多说了。”说完领头走得进去。   早知道这些妾会不安于室,没有料到她们会这么迫不及待。既然她们来了那会会她们去,看清了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才好对症下药……哦,不,是下绊子。   倩娘进入正殿后看到的便是两人坐在堂厅里有吃有笑的,小声议论着什么,而她们身后的婢女不时拿眼光瞄向门口呢!   此刻见到倩娘的身影出现后纷纷示意她们的主子主人已到。   两位佳人才漫不经心地停下话头,意犹未尽又颇为慵懒的姿势慢慢起身。   其中身材苗条、面容娇艳、服饰奢华的女子掩面娇笑着道:“哟,姐姐可回来啦,可叫妹妹好等!昨儿姐姐刚回来就已经着人吩咐我等明天再过来请安,只是妹妹甚为想念姐姐,才会在这儿等着姐姐,姐姐不会怪妹妹自作主张吧?”   倩娘被好炮语连珠的姐姐妹妹惊得目瞪口呆,这解释……这做派……明显就是一宠妾,不拿她的吩咐当回事儿,还挺来事的。再者什么叫让她好等,自己早就说过不要过来请安,你愿意巴巴地跑过来,等到天荒地老也是你自己做贱自个儿不是?   倩娘还在犹豫是否要拿她开刀立威,她旁边的那一位也开口道,“三姨娘多虑了,姐姐向来是个和善的人,怎么会跟你计较呢?是不是姐姐?”   好一个机灵的五姨娘!被她这么一说,如果为此罚她们倒是自己不和善了。这可真是人善被欺呢,才说她们不是省油的灯,没成想,她们还真敢爬在她头上拉屎!   本想着饶了她们这第一回的,可看三姨娘那嚣张的样子,倩娘只觉一股气从脚底升到胸口,不吐不行!   倩娘当没看见她们两个一样,扶着银柳的手,仪态万千地走两人身旁走过,等到坐回主位后,抽出手帕抚摸着帕上的水仙花,对银柳笑道,“我说今儿个咱们院里怎么味道不对,这谁家没关好门放出来乱吠的狗啊。还听不懂人话!”转脸见两位美人脸色发青,笑得更得意了,接着又开口,“两位妹妹,你看,这在乡下呆久了,人也变得粗鄙了许多,不止说话不中听了,连带着心也变野了。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还会拿刀上去捅两下子,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再在乡下呆下去不是?妹妹们可要仔细着言行,我今儿个心情好,提前给你们支会一声,别到时怪姐姐不留情面!”   三姨娘俏眉微皱,做西子捧心状,对五姨娘道,“妹妹,你看看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没休养好?可真真让人担心,不行,我们这就跟老夫人报信去,身体不好可要及时医治才是!”   倩娘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冷笑,哼,告诉我你可是有人给你撑腰么?早上从老夫人的态度上就看出来她对本人不喜,只不过,你一个小妾也敢拿大,想怎么死么?成,我成全你。   倩娘深深地打量她一眼,对杜妈妈道,“杜妈妈,既然三姨娘这么关心我的身体,传令下去,自此刻起,三姨娘每日须在我跟前伺侯,待我身体舒爽了才是。你快去收拾间厢房出来,可别冷落了我们的三姨娘才是。”说完挑衅地望向三姨娘,哼,跟我斗,我拿身份压死你。   三姨娘一副不可置信地望着倩娘,心里暗道,这女人真的变了呢。可是,我会怕她么,她可是有底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花花啊,亲们。   ☆、第八章   倩娘面若冷霜地望着三姨娘,按照她看了多年小说的直觉她下面应该有些幺蛾子才对,她此时越是没反应越应该是有大招在等着!   三姨娘本来也想装病来着,可看见倩娘表面似乎不在意,实则全身戒备着她,倒放下心来,这可不就一花架子么?怕她做甚?且先留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三姨娘却是反应快些,应声道:“姐姐既然有所吩咐,妹妹自当竭尽全力为姐姐效劳,更不要提侍奉姐姐了,那可是妹妹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倩娘简直要为她这几句话鼓掌了。要是不认识的,八成以为她是自己嫡亲的妹妹了。倩娘实在被她姐妹妹给酸的不行,可没法说,这天杀的封建社会。   “既然妹妹如此想你叫姐姐难为情了。虽说呀,这前前后后都有丫头婆子都在侯着,况姐姐这才回来,人手都有些不够,听说妹妹是个伶俐人儿,咱们爷就最喜欢妹妹伺奉着,今儿个托爷的福,也让我尝尝那味儿,如何?”倩娘听了她的话笑道。   三姨娘则气倒仰,想她聪明一世,却在这规矩上着道儿。哼,就凭她一介商贾之女,也想爬在她头上,以为爷当真看重她?做她的美梦!   “怕是要叫姐姐失望了,之前爷就看人来传话,今儿个要歇在我屋里呢。既然姐姐这里忙,那我就先回去收拾去了。”实是被倩娘气到了,也不装恭敬贤淑了,甩着帕子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角都不扫倩娘一眼地拉着五姨娘走了。   杜妈妈见倩娘还没回神便上前宽慰她,“小姐可别跟那小蹄子一般见识,您才回来,等养过神来自有法子收拾她们!”   倩娘好笑地回答,“我做什么跟人家计较?我只是想看一下爷到底打算如何,拿了那只孔雀做个试金石罢了。”倩娘心里实在想笑话三姨娘及五姨娘,她又不是原身.她只不过想知道那位黄五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罢了.   杜妈妈是倩娘的奶妈子,又视她如亲女,自是一切为她着想.这一回可算是到三姨娘对立起来,往后,少不得多注意些那边的状况.难为她一个小人儿,堂堂正室嫡妻受一小妾的气,就是她老婆子也觉得窝囊.   倩娘本也明白不应该跟三姨娘置气,大大方方地端着大房夫人的款儿,狠狠地削那两个小蹄子的面子,可原身总还有些潜在的恨意,让她气血翻腾,开口难免有些口无遮拦,好在她恢复意识的快,顺势让三姨娘下了台.   \"妈妈,你说,咱们爷会不会知道今儿的情况?\"倩娘静默半晌后悠悠地问了一句.   杜妈妈还在想着怎样才能帮上倩娘,忽听倩娘低落落的声音,估摸着又想起姑爷的狠心狠情来.满满的一张小脸上尽是失意,让她心疼地直想掉眼泪,\"我的好小姐,可不作兴再想些自伤的事情.这回姑爷亲自接了您回来,必是有悔过之心,咱们得向着前看才是.\"   呵!倩娘哼了一声,不作他话.她可不敢做黄五爷能改过向善的指望,保不齐他是为那一夜而作的补偿罢了.\"妈妈别为我担心,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倩娘了,他来或不来,我都不在意.哼,但是,我也不是任他们能欺软捏硬的软杮子,真把我给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杜妈妈被倩娘的一翻话吓得个半死,又是好一阵子安抚,才放下一半提了老高的心.心里直道,这三年,小姐可是受了多大的苦,才让小姐改了原来软弱怯懦的性格.可越是这样,她越发心疼这个她奶大的孩子.   *******   书房内黄延年正在挥笔如墨,不大一会儿便处理好了份公文.常时小心地推开门,躬着身子低声向黄五爷禀告府内事宜.   听完常时的报告,黄五爷才丢了一个眼神给他.\"你说,夫人回来后,侯爷亲自出面为她解除难题了?\"   常时听他主子不阴不阳的问话,背脊起了一股寒意.更加恭敬地回道,\"正是!\"   黄延年放下手中的公文,缓缓地靠在了红木方椅上,左手在椅背上不轻不重地打着拍子.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又问,\"只三姨娘跟五姨娘去了夫人房里?二姨娘跟四姨娘这两日可有什么举动?\"   常时不由深思爷这话的深意,可没等他想明白,上头的人又道,\"且回去好好注意府里的一切动静,尤其是咱们的院子.夫人在老夫人寿宴前不会出来,但未必没有人上前找是非,你安排人小心些护着她.\"   虽然不知道侯爷打的是什么算盘,只他心里不知何时,已然兴起了谁也不准在他之前动了那个小女人--尤其是他还在没想明白自己为何总想起她之前.   提起这一茬,他又想抓自己脑门儿了,不过是一夜肌肤之亲,他怎就忘不了那惑人的味儿了?连着平常在外人看来最是宠爱的三姨娘心里也不过是拿她当个玩物.说来也是怪事,明明算不上爱好风花雪月的人,如何竟忘不了一夜鱼水之欢?当真是着魔了!   常时可没他主子想得多,既然上面有交待,必是要尽全力办好的。自节前主子爷就为请夫人回府的事头疼,眼前又为夫人在府里多番打探,他估摸着夫人多少在爷心中有些份量。前几天爷在老夫人面前不给夫人脸面,怕不是为了保护夫人才做出如此行径来。又想着这回可要机灵点办事,便口齿伶俐地赞了爷的眼光及手段,并赌誓下了“奴才必定将夫人照顾得妥妥的!”的保证。   黄延年飘得老远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猛然听了这句话,心中泛起一股子不适来。一个冷眼抛过去,常时便老实很多。“另,传话给夫人,消停些日子,身子养好了要紧!”总之,既回府了,总得给爷留下点香火!   常时高声应是!看吧!爷这是担心夫人那性子斗不过那几位,指点夫人方向呢!   黄延年被他弄得有些脸热,便又加了句,“跟几位姨娘说,得空多逛逛花园子,别扰了夫人清静!”   常时应声是后正准备退下,又想起早先爷交待过要去三姨娘屋里,这会儿到底要不要确认一下?   黄延年再次拿起放置一旁的公文,抬头间见常时仍然没走,便问道,\"还有何事?\"   常时老老实实地回道,\"爷,今日可要回府宿于三姨娘屋里?\"   黄延年顿了顿,低头看起公文,轻哼了声,\"没个眼力见的,没见你家爷忙得快没时间睡觉了么?谁有心情去看她!\"   常时一时无语,爷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虽说忙些,可远没到如此地步好么?罢,主子的事可不是他能管的.想明白后便躬身退下,他还有事忙着呢,府里传话的事儿宜早不宜迟啊.   却说着倩娘在杜妈妈好一通劝说下,用完午膳,又歇息了一回,起身后又听完院子里的婆子们回报的诸多事宜.正想歇息一会,外面银杏进来传话,五爷身边的常时过来了.   倩娘疑惑,既是爷身边伺侯的人,来了便请就是,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说吧,他既不进来给我请安,可是五爷有什么交待?\"   银杏打量了一下倩娘的表情,吞吞吐吐地开口,\"爷说,让主子最近消停会,养好身子要紧!还让姨娘们少来烦扰主子.\"   倩娘一巴掌拍在右手边的梨木桌上.他黄五真是欺人太甚!当她是死人么?不指望他为她撑腰,好歹关心的话有一句吧?什么叫让她消停会?她是个惹事精么?谁稀罕他家的金窝银窝么?真是要气死她老人家了.   杜妈妈听了这话也有些起火,可见倩娘气得脸色发白,倒冷静了下来,忙挥挥手示意银杏先下去,扶住倩娘,轻抚倩娘的后背,缓声道,\"小姐莫气!小姐莫气!姑爷是担心您呢,让您好好养身子呢.咱有了好身体自然不怕争不过别人不是?\"这话说得她都有些不信.姑爷要真担心小姐,哪怕过来看一眼小姐也好啊.可他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倩娘被气笑了.\"妈妈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算是明白他们黄家是个什么东西了.这老的不安好心,一个个会装好人,小的更是冷心薄情的负心郎.我犯不着为他们生气.对,不能生气,被他们气倒了岂不称了他们的心了?再不指望他们了.\"   杜妈妈忧心地劝道,\"小姐可不能这么想!女人这辈子,可不指望爷们出息么,咱们姑爷是个出息的,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总得拉住爷们的心思才是正经!其实姑爷也是担心小姐才回来,不太适应府里的事务,给小姐一个缓和的空间罢了.\"   倩娘深吸了口气,对杜妈妈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纵然她有心跟府里的人翻脸,可眼下,在这坑爹的古代,她一介女流去府外可不易生存,再者,她之前就打算为原身争气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可不能由那个贱.男人说的一句话,就全部作废不是?   正如杜妈妈所说的,是该好好合计合计,少不得还得弯过自己的性子,小心虚与委蛇才是,哄着男人开心了,再收拾那帮小女人才是.   哄男人开心么?这点似乎不难么,黄五爷,放马过来吧,姐等着你!看姐不将你拿下.还有你那群女人.倩娘内心呐喊!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花花,谢谢了!   ☆、第九章   倩娘说是要好好整顿自己住的小院,可奈何身子骨确实不硬朗.清晨请安走来走去,回来再对敌两个小妖精,晌午还歇了一觉,依然感觉累得慌.杜妈妈眼睛毒,盯着倩娘跟个珠子似的,瞧着她精神不济,便好言好语的劝她又歇了一宿.   第二日睡到大天光,杜妈妈带笑领着银柳进来服侍,倩娘脸红红地跟杜妈妈撒娇,"妈妈可宠坏我了,这都睡到日上三杆了,也不叫醒我,让人看见还不得说我是个懒婆娘啊?"   杜妈妈一手递过漱口水,一手拿着中衣帮倩娘换装,闻言乐道,"可不就是个小懒鬼么?怎么许你做不许人说?"打趣完又正色道,"哪有什么不见得人的,你身子才好,多歇歇没有坏处,可见昨儿个姑爷考虑的还是周到的.再者,老夫人老侯爷不都发话了,让小姐你歇着么?咱们可是正大光明地歇着,还怕别人说嘴不是?"   倩娘睡了一宿好觉,心情颇好,也不计较杜妈妈一大早提黄五那个扫兴的人,顺口接话,"这倒是!咱们在自己院子里,我可是老大,又不用去请安,也犯不上早起受那窝囊罪!"   银柳一直没开口,听倩娘说这话,忙点头应是.   一时三个人在屋里说说笑笑,不分尊卑,甚是和乐融融.这气氛一直维持到吃完早膳.   倩娘揉揉吃得有些多的小肚子,对杜妈妈笑道,"妈妈你看,这么好的春日,白放着给我糟蹋,多辜负上天的好意,虽然他们让我静养,可也没说让我关禁闭不是,我们去院里花园走走"   杜妈妈听了眼神一亮,左手拍右手,大呼善!于是乎,一起人忙前忙后地准备出行.哪怕不远,也得拾掇拾掇么,不然遇上个把不长眼的,还不得看低少夫人啊.   暂且不提倩娘这边的忙碌,只黄五爷这边,一大早的,也算清净.待五爷忙过一阵,空下来后,常时适时上前伺侯,心疼他家主子这没日没夜的忙碌,多嘴道,"爷,今儿你沐休,可也别再整日呆在这衙门了,再多的事儿也没有身体重要不是毕竟事儿套着事儿,哪有处理完的一天呢"   黄五爷正揉着脖子的手微微一紧,头转得也慢了半拍,叹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这多少人看着我身上这位子,一个不好,就被别人拉下马是轻的.外人也就罢了,这亲人也来掺一脚,当真是不知所谓!"   常时可不敢接这话,好脸忙凑上去说好话再转到府里夫人们身上,"爷,不如回府看看夫人去"其实他是看爷近日的火气颇大,不如回府上消消火.   黄五爷闭着眼想了一会,"唔"了一声算是应了,常时忙乐颠颠地去叫常开牵马过来,黄五爷看着他人影消失,无声地笑笑,自己的勤劳可把下面的人吓到了   却说倩娘一行人进入欣赏完一花园的花草树木之后,也有些儿累,便歇在了小荷池旁的雨亭里.倩娘倚在亭栏边伫着手臂眯着眼歇息,杜妈妈领着三个小丫头回院去取些点心,拿个披风来,留了银杏在亭外侯着.   倩娘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说话,离得有点远,依希能听明在说些什么.再根据下人们的请安便知道对话的两人是五房里的三姨娘及二姨娘.   "哟!姐姐,你怎么有空出来逛啊"三姨娘讶异地看着身着月牙白的二姨娘从拱门外转过来,不自觉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二姨娘瞟了她一眼,冷淡淡地应声,"我却不知这院子何时由你作主了,难不成我出来逛逛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三姨娘被她噎得干笑一声,"姐姐哪里话,不是许久没见着姐姐,怪新奇的么"   二姨娘这回的声音更冷,"你是巴不得永远见不到我吧"心里去道,"哼!狐狸精,还是拜你所赐,不然爷怎么会关我半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不要以为爷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幕后黑手!"   三姨娘是何许人,是被五爷一直宠着的小女人,一回让着二姨娘不过是看她比自己资格老些罢了,当真以为她怕么于是也不再热脸贴她冷屁股,拿着团扇慢不经心地晃两下,道,"姐姐可别出来就乱说话,可知这人啊,最怕是祸从口出!"顿了顿,乐道,"咱们院子里自然不止我一个,夫人不是也回来了么,怕是姐姐也要向夫人去请安吧!姐姐最是守规矩的人,这个理姐姐应是比我还要明白才是,对不对呀"   说完也不再理二姨娘,笑呵呵的走了.到底没忍住拿话挤兑二姨娘,既然不让她好过,那你也别想悠哉乐哉!当真以为她不知道,这二姨娘心里也恨着夫人呢.   倩娘本就迷糊着,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大概猜出当时的状况.她正困着,也就没起身去看个热闹,不大会功夫,四周也静悄悄的,倩娘便当真睡着了.   等到杜妈妈领着银杏进来,给她围上貂毛披风,银杏将糕点摆上,才悠悠然醒来.   含了口润喉茶,淡淡问,"我睡了多久"   杜妈妈递上一旁边倩娘爱吃的山药红枣糕,乐道,"小姐也就眯了柱香的功夫!"   一柱香,估计也就十多分钟."我怎么感觉睡了个把时辰了一样."倩娘侧头道.   杜妈妈正道着,"这春日的觉本就好眠,小姐正瞌睡着,这不凑巧就睡舒坦了么"   倩娘正点头称是呢,外面传来一阵暄闹.   这个点子,都不在家歇着,都来花园逛了么倩娘有些疑惑,慢悠悠地吃着点心,让下人去打听是什么情况.   其实都不用去打听,倩娘远远地就能听见下面在闹啥.说来也巧,这湖边亭子隔着一个镂空的石墙,那边就是园子里开得正艳的茶花,难怪这一个两个的都出门.有好景儿,自然都爱看,这女人啊,一多,可不就如唱戏么,热闹得紧.   不多时,银杏带着小丫头过来,说是三姨娘在罚一个多嘴的小丫头,而那小丫头还是个有点能耐的,跟大管事有那么一丝一缕的亲戚关系.三姨娘好歹也是府里的主子,处罚个把丫头总不是问题,可到底会不会让大管事记在心里,报复一二,就不得而知了.   倩娘是初初回府,府里的弯弯绕绕还没闹明白呢,可不想直接掺合进去。跟杜妈妈说了句“由着她们闹吧。”就领着银杏走了。   杜妈妈问,“小姐,这可是立威的好时候,您不过去说说?”   倩娘定住脚,回身看了杜妈妈一眼,才道,“我量她一个姨娘,顶天了打小丫头几板子,了不得罚些月俸,她可不敢发卖人,好歹那也是大管事家的亲戚,她不过是手贱而已。咱们就是要立威,也不必拿了那小丫头作伐子,没的让人笑话。”   杜妈妈到底有些不乐意,可倩娘如是说,必是有了主意,她也不好再多开口。   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犯贱,这倩娘想放了三姨娘这一回,可她自己偏要上赶着凑上来让人削一顿。   这不,倩娘才转出荷池,都绕了一圈了,本想着再穿过一道月亮门就可以从小径回自己院里了,三姨娘就领着一众丫头婆子从月亮门里出来了。莫非这就是冤家路窄么?   三姨娘才发作了一通,心情正好,见着了倩娘就有些嚣张,到底还是行了福礼,“夫人安好!”从昨天的姐姐变成夫人,自是不想再套近乎了。还不等倩娘开口便起身,道,“我可是都听说,老夫人可让夫人好好的静养呢,夫人这样四处走没有事么?可别到时又哪里有病有痛什么的,可不好让人交待。”   倩娘没听到姐姐妹妹这词,还诧异地多看了她两眼,正想抬手让她起身她便自己起身了,可见也没多少诚意。再听她后面说的话,当真是目中无人了!   杜妈妈看不过眼,立马喝道,“放肆!三姨娘眼里还有没有夫人,这话是你能说的么?没事咒主母可不是咱们房的规矩!”   三姨娘轻笑出声,望着倩娘眼带嘲讽,“你可别真当自己是主母!有哪家主母新婚之后便被发配到外庄的?人可要看清形势,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挡着我的道,要不是她在前面,指不定爷早就抬她做夫人了呢。   倩娘脸上的淡笑渐渐地没了!这女人简直是找死,就她这样的,也配让自己让位?指着三姨娘道,“杜妈妈,给我掌嘴!让她记些教训!”   三姨娘可没想一向懦弱的倩娘会让下人打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生生受了杜妈妈打了一巴掌!气得眼都红了。“沈倩娘!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转头向身后的一堆人喊,“都是死人啊,没看见你们主子被打了?还不给我打回来!”   这时大伙儿都反应过来,平时受三姨娘唆使惯了,听到命令也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来拉住杜妈妈打人。毕竟倩娘是主母,且不管这主子受不受宠,都不是她们惹得起的,可杜妈妈就好对付多了!跟着不受宠的主子,被打了怕也找不回场子。   倩娘看这伙人确实是目无规矩。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呼喝道,“大胆!你们还不退下!我看谁敢上前,都不要命了么?”   三姨娘也不示弱,“哼,别管她,今天我不打死这贱妇,我不姓陈!”   黄五爷刚过府便有下人上来通报,五夫人跟五房三姨娘打起来了。这还没舒展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这两个不省心的,这是闹哪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捉虫)      黄五爷到的时候,便见两位美人正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头发,上好的蜀锦制成的锦服被扒拉得东歪西扯,哪还有平日里的美好?便是以往觉得还算能入眼的三姨娘在此时看来也如仆妇一般粗鄙不堪!而两人似乎还上了瘾,就是他这个男主人到了都未发觉。   其实他觉得难看也不过因为对比太过强烈造成的视觉冲击太大才有此感想。试问任谁看了一副清水淡荷出水图,猛不然被发现好生生的一副画被浇了两大坨黑墨,还正好是最亮眼的那一处,即便那画还是那画,也不会觉得还如以往那般令人欣赏了。   更不提一帮丫头婆也上前帮忙,你拉我扯的,口里更是污言秽语,吐沫星子乱飞!两个女主子没发觉倒也罢了,这一群吃着薪俸的仆人眼皮子也不利索,没见黄五爷的到来,更不提上前请安了。   再一细瞅两方的战况,黄五爷悲哀的发现,正如他所料,两边倒是打上趣儿来了,似是许久没这样痛快过。这一想,黄五爷本就难看的脸更黑了!   随侍一旁的常开极有眼色,会琢磨,一见主子有要发怒的征兆,忙挺身而出,大声一喝:“都停手!”   下了大力气的动作的效果插杆见影。   这一声惊雷可算是把两位打得正欢的女主子以及上前帮手的众仆人从入迷中给惊醒了。回转头一见是主子爷,都吓得跪了一地。顿时如菜市场变成了灵堂--除了三姨娘隐约的哭泣声,其他人都闭口低头认错。   三姨娘是个反应快的,见到了黄五爷如找到了主心骨。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做好了谋划。此时正一手划拉着破烂的衣服,一手整着被扯乱的头发,哭得梨花带雨地扑进黄五的怀里。口里娇嗲嗲的哼唧,“爷!您可算是来了,您看看,这夫人是想将奴往死里整啊!嘤嘤……要是……要是奴再不还手,爷您怕是就见不到奴了!”   三姨娘早就算计好,定要主向爷表明清白,要是被那女人夺了先声,保不定还会以管教后院为由,再收拾自己一顿,那岂不是白挨了她那几瓜子了?   黄五低头看着扑进怀里的人,如果只看脸蛋,倒是个好颜色!即便之前觉得很是粗鲁,可这一刻,微仰着的小脸突现带着迷蒙眼神的大眼,白嫩的小脸微微发红,细看倒是有不太明显的红痕,长长的睫毛下挂着一串透明的水珠,是怪可人怜的。对如此惹人爱的小脸,既是有点小算计,他也没放在眼里,不自觉的便温声应了句“嗯”,不想话音一落,便是一长串放松不少的呼气声。   当人仆从显然都练就一身本领,这看人脸色无疑是最根本的技能。越是得主子看重,越是像个人精。   此时听到主子爷回话的声调便知他没有怪罪三姨娘。不怪她不尊夫人,那此次事端便可压下,即便要罚,也不会没命。有命在,三姨娘总会想法儿减轻罪责,这便够了。   三姨更是高兴,得意地往倩娘身上瞄,心道,“哼,也不看看各人身价。看到没,看到没,即便是我们打起来,爷也是护着的。”   而此时的倩娘正用一双眼直直望向黄五,不敢置信又带着无限欢喜,恨不得拉了他私下里好好倾诉心中苦闷!想来自穿过来后,虽才几日,却犹如过了几个寒暑,其中的无奈、迷茫、纠结、害怕都无人可述,也顶起小身板来面对这一切。如今又再遇上他,再顾不上同银柳她们那样强撑着的坚强,只想靠在他的怀里,用哭泣来渲泄心中的不安,只因那前世今生都无法忘记的容颜。是她十多年都记在心里的夫!也正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大,所以都没注意到三姨娘给她下的绊子。   黄五自三姨娘的头顶望过去,便见着三年未见的妻子双目含泪,那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叙不尽,却竭力隐忍着。莫名的他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她不应该用这种表情看他,让他心疼!蓦然回过神来,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不过是有了肉体上的快感,居然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了。眼前这事,虽说不尽然如三姨娘说的那样,总之她一主母跟个妾室不顾脸面在此打闹,便是她的不是。才回府就给他丢脸子,着实让人着恼。可即便如此,他心底依然有种想好好护着她的冲动。   于是,众人便见他们威武神俊的爷居然推开三姨娘,对着都以为会重罚的夫人和言悦色地嘱托,“既是已出过气,便回去好生养着,到底身体要紧!”还有一句,跟这些玩意儿气坏了身子爷岂少了许多福利?   没人想到道貌岸然的主子爷从来只在意夫人身上那细腻白滑的几两肉!   而倩娘估计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打发她!即便是估计对方仅仅是像前世的老公,不大可能他也穿越了,可到头来心里依然疼痛难当。他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这样避讳自己,哪怕是同样的相貌,她依然释怀不了。   三姨娘犹自感觉良好,至少爷给了她体面,却削了夫人面子,一时哭花的小脸崩出几分笑意,倒是精彩。   黄五见对面的人听了他的话反倒傻愣着,有了几分不快,难道他的话不用听了是不是?这三年过得太可恣意以至于忘了他才是当家的?   身旁边的三姨娘脸色更好了,上前挽过黄五的手,娇声道,“爷,咱们回吧?!”当然,回的自然是自己的屋。   黄五无可无不可地扫了三姨娘一眼,又正眼看了倩娘一眼,见她还怔愣着,也不知挽留自己,一股子怒气又冲上心头。甩起袖子便走。   三姨娘好容易才盼到爷们回府,自是不甘没落到爷的陪伴,反而速度极快地跟上他的脚步。口里少不了急切地呼喊,“爷,您去哪?可等等妾身!!”   倩娘自黄五动作便回过神来,却仍然反应慢了半分。她急切地想抓住他问问是否还记得她?两个人长得太像,不问一问她心里放不下。   可巧她才转身要追上黄五,便与要追上黄五的三姨娘撞个正着!   随着一声“哎哟,我的娘!”伴着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大伙儿都呆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才发现两女已经摔倒在地。尤其是三姨娘,抱着肚子痛得只喊娘!   有眼尖的侍女便见三姨娘身下漫出的红色,吓得高呼,“不好了,三姨娘见红了!”   真是一语惊起三层浪!   众所周知,五房子息不丰,极是难得有位受孕的女人,现下可好,夫人这一回来便将好容易有的小少爷给撞没了,这是有多硬的命啊!全然不管那三姨娘是否是怀孕,只见红了都反应是三姨娘怀孕了又快没了。只能说五房的人,不管主子下人,都想有个少爷想疯了。   黄五走了没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反应,再转身也见着那一抹刺眼的红,顾不上倩娘手忙脚乱地要扶三姨娘起来,三步并上两步上前将倩娘挥开,亲自抱起痛得晕过去的三姨娘。并火急燎燎地喊,“都傻愣着做什么?快传医生!!”   倩娘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右边屁股加上右侧大腿传来一阵刺痛,少说都是青紫一片了,可此刻已顾不上喊疼,只无意识地咕嚷,“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因为曾经的自己求而不得,也能理解突然失去一个新生命的痛苦,可到底,被自己不小心给整没了,她除了说对不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更没注意到,黄五刚才开口说的是医生,而非这个时代所称谓的大夫!只如今场面乱成一锅粥,谁还能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下人们早就有眼色地去请大天   夫去了。   黄五抱着三姨娘起身就走,行了两步又顿住脚,微转头看了倩娘一眼,见她只脸色白了一点,并无甚不妥之处,遂安了心。又看她倒在地上,也没个人扶她起来,又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于是吩咐她的婢女时语气带着点厌恶,“还不扶着你们夫人下去?以后没事还是别出来逛了!”最后这一句最是严厉。再不说重点她都不记心,没事都整出事来。   其实黄五心里也纳闷,他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这回倩娘做的事已然超出了自己的底线,照理应该狠狠处罚她才是,可一见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顿时便心软成一团,开口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莫非自己着了什么魔?   倩娘看着他快速离去地身影,再不上前去追,不仅仅是眼下不合适,也因为他临了那眼里的厌恶伤了心。就算不是同一个人,在相同的眼睛里,她不愿看见他厌恶她呢。这要怎么办?   杜妈妈听得姑爷的吩咐便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扶起自家小姐,由不得她想跟去看看三姨娘的状况,强硬地扶着她回院。见小姐依然神色不对,忙劝慰道,“小姐回回神。快别为了别人伤了自个。要说今日之事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要不是她先挑衅,哪有后来的事?”   倩娘点点头,她何尝不知?只是……到底人是她撞的,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摇摇手示意奶妈少说几句,无精打釆道,“我没事,快回吧,我累了,想歇着。”   既是大家都想我歇着,那便歇着吧,闹腾啥呢?   这是被姑爷给伤着了?杜妈妈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同一座府里,其实说起来走路逛遍的话都要一整天。然,事关五房的事总能在第一时间传遍全府。   听完下人回禀老夫人携二夫人一同出现在三姨娘院里,并发话会好生约束某些人时,倩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一个侯府,这是要陷她于死地的节奏么?   下人可没那样好的心里承受能力,在倩娘发疯狂笑时早跑了个没影,还是银柳心疼自家主子,冷咳几声,道,“小姐倒不用伤怀,听说姑爷有护着小姐的,到底是夫妻,总不能看着小姐受委屈。”   倩娘对银柳说的不置可否。内心里倒是希望他护着,但理智上更明白,说话的可是他娘,那是好相与的主?罢,该来的总要来,大不了还回她的香江别院,再买来几个丫鬟,一样可以过得痛快,她还不愿受这府里的乌糟事儿。   “说点别的吧,那三姨娘如何了?”倩娘打断银柳的劝说。   这边银柳才刚张嘴说到那三姨已失了孩子,身体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帘外已传来众人错谔的请安声。转眼,一个黑影便掀了帘子进来。   他背着光,倩娘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估摸着是个黑脸吧,谁没了盼望已久的儿子,突然没了,见到罪魁祸手,还能有笑脸不成?   想得多便容易走神,轮到那人走近,她才回神蹲身行礼。   黄五从掀帘进来便见她似入了迷障一样,本火气满腹的,不知是怎么的,又下去了点,暗道,总算没让他发觉她有那么一丝得意之色。   早前在等待大夫诊断时,他也想过,这是否为她争风吃醋回府立威才做出的事,虽然没找到证据,但疑心也产生了。这才会得知结果后巴巴地跑过来确认下。   他可不承认是怕那个胆小的女人听到风言风语想不开,才来宽慰她,他从来对女人没这么好性过,所以,他绝对没有担心。   男人依然黑着脸瞪着她,本就高出她一个半头的身影加上她半蹲着的差距,更造成大压力。男人混身散发的冷气都快能将她给冻成冰!倩娘想着,要再这么下去,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呢!   对面的女人已经蹲了半天,请安话也不说,更像是请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压抑的火气噌地冒出来了。“呵!这是给我摆脸子?”   冻成冰渣的话将倩娘惊了一跳,猛然抬脸,半带委屈地回,“你莫血口喷人!我知道我之前鲁莽了,但我真不是有心的!你不能拿这个过错冤枉我,我也很伤心。”更伤心的是你为了别的女人来找我算帐!   黄五觉得她挺逗。敢情她把人孩子撞没了还有理了?可看着她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又乐了,满肚子的火被这模样浇下去一半!   “强词夺理!你撞伤人家是事实,还想狡辩?”可不能惯着她,有错还不承认,要让老爷子老太太知道了准有她受的!   倩娘被戳中要害,也不管他没叫起,无意识地站起来目光闪烁不定,“那……那你说怎么办?”反正她打定主意,要是让她以命偿命,她肯定联系哥哥给她备的暗桩连夜逃跑,反正她是不会等死的。   黄五见她目光游移,直觉她打着不好的主意,有种快抓不住要让她走掉的错觉。忙欺身上前,将她娇小的身躯锁进怀里。   在她圆润的耳边带笑轻语,“怎么,想逃?哼,你要走了,我拿你的奶妈跟心腹试问,别以为我不伤女人,要是有胆,你试试!你还不知道咱们府里有百十来套刑具吧?要不让她们都偿一遍?反正都是一个死,你这做主子不在意,也好贡献她们微弱的力量来证明刑具的功效!毕竟以你之力总不会插翅而飞。”明明之前还厌烦女人耍心机,也不喜欢软弱的女人,怎么就对怀里的这个还用起下作手断?就为了断她想离开身边的后路。   尽管黄五带着点笑说的,倩娘却从他低了两分的语调里知道他所说的不假,倘若她敢跑,他绝对说到做到,似是他说的不威胁的话一样。   倩娘不敢置信,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她胆颤心惊地表示她完全不是这古人的对手!一时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明目张胆地吃了好几回豆腐!   既然逃不了,她又没说出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接他的话,干笑两声道, “我几时有你说的意思,我巴不得回到府里,”才怪,“好容易回来,怎么会干逃跑这种蠢事,再者,就算那三姨娘没了孩子,那又如何?我可是你的嫡妻!”思路一理顺,倩娘也不慌了,语速越来越快,“当嫡子未出生前,怎么能先出庶子?即便到了圣人跟前,我也占着理。不过是一房妾室,就是大人没了,我再抬一门进府就是!又不是不准你纳妾,只是不允,嫡子未生不出庶子罢了。”说完还小心喵了眼男人。   男人眼神黑漆一片,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倩娘忙转开视线。却引来男人一阵低笑。   倒有几分机智!   倩娘不明所以,难不成她说的不对?   黄五被她直白的眼神勾得心痒,本就为她回府,闹腾这许久才得眼下好时机,自是不会错过。   俯首吸了口想了许久的白嫩耳垂,感受到怀里的身子一僵,乐得他胸膛上下起伏。   他这一笑,可把美人儿给笑毛了,猛地一把推开他,顾不上心中突然升起的一分不舍,哪怕再怎样温暖,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尽管看着面相,她会着迷,可气息不一样,这个男人更狡诈、也更会得寸进尺。更不提还会拿人威胁她。这是她上辈子从另一人身上从没体会过的。   猛然后退差点撞上身后不远的圆几,恶狠狠瞪他一眼,才想起银柳她们呢?   黄五看着她退开,好心伸手准备扶她一把,却换来她的怒视,才翘起的嘴角又拉下两分。罢,既她不适应,今日也不可能宿在她这,便先放她一马!   淡定地找个位置坐下,又倒了杯水给自己,尝了一口,淡淡的道,“收起你的惊魂不定!早在我进来时便挥退那起子没眼力见的人了!”碍见的很!不主动让她们下去还赖着不走!   倩娘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他说的什么话?以为个个都跟他似的少了女人活不成?做人婢女的自然要随侍主子左右,要不是他多事,哪轮着他吃豆腐?   黄五又喝了几口茶,见女人还立在不远处盯着他,好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你的节操都碎了一地,这头刚没了儿子,那头又有兴趣调戏女人。   女人眼睛像会说话,黄五被逗得眼角弯弯,手拳成一团,抵在口边咳了一声,今儿来可是有事的,不能抌搁太久。   转眼就见女人低着头,似上刑场一样,忍不住又逗了一句,“矫情!你我夫妻一体,难道亲近些还道不成?不过打发了你几个下人,你还甩脸子?又是谁说必须先生嫡子的?既这样,你是不是得早有所准备才是?”   也不知是吃药怎么的,最近只要遇着这女人,他就变得不像他,这话以前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说的少做得多才是他黄延年。可他就是有种直觉,跟这女人说话,尽好说得明白些。也不知这直觉哪来的。   倩娘被他一噎,说不出话来,她还委屈呢,“要不是你们关我三年,指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怪得了谁?”抬眼见男人脸色黑了,心下又有点不是滋味了,。忙转移话题,“三姨娘还好么?”银柳还没来得及说,她自然不知。   黄五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孩子没了她能好?没立马下床找你拼命是我劝说的功劳!”   倩娘心里嘀咕,让人家有了不也是你做的好事,男人要不多娶妾,哪有许多糟心事?要说也是,家宅不宁才是你的功劳。   犯不上这当口找他晦气,怯懦懦开口,“老夫人那……”不是真要削我一顿吧?   黄五爷深吸了口气,顿了半晌,才低低道,“她到底是长辈,我们……敬着点吧。府里不太平,你且好生呆在院子里,待过了她寿宴,咱们再从长计议。放心,你总归是我八抬大轿迎回来的,少不了你的……”   他后面越说越低,倩娘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只隐约知道他有些不愿谈及老夫人。   该交待的又在交待一遍,无非劝她呆在院里当个透明人,他会照应她,让她警醒些。说了大半天才越身回了,临了,走过她身边时低声道,“到时候夫人可要洗干净,等着为为夫生下个白胖小子才是哦!”   倩娘没料到他真不罚她,还有兴致调戏她!看着他人影消失,才渐渐乐开了嘴,无妨,她有的是时间注意他是不是自己的良人。正如他所说,如今他们是夫妻一体,至少他长得跟老公不模一样,接受起来也较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求花花!   ☆、第十二章   华灯初上,静芳院的红灯笼在晚风的吹拂下懒懒的晃动着,给沉静的院落平添几分落没。   原本大伙儿料想爷能在三姨娘没了孩子的当口来找夫人,又没狠狠地贬低夫人,想是能出人头地了。没成想细细一打听才知道,爷只是来通知夫人,他会按老夫人的意思办,这结果可让众人们心里一沉!   都知道,夫人去香江别院修养,不过是老夫人打压五房的拖辞,以为五爷这次接夫人回来必然会为她做主,哪料到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于是,静房院上空便始终有股子低气压在飘着。   倩娘从书册中抬头,轻放在檀木桌上,右手顺势揉揉发酸的颈椎。斜了眼拿着铜挑子扒拉着灯芯的侍女,挥不去的气恼隔了老远也能瞧得分明。   “说说,是谁惹了咱们银树姐姐不开心,说出来,主子替你做主!”倩娘自认是个好主子。   却没料到得来一对白眼。   倩娘自视没有做什么惹人着恼的事,理直气壮地回瞪给她,“哟,这还好心没好报了,连主子都敢迁怒!”   银树无奈地一跺脚,“我的好主子,好夫人!你可得上上心吧。那起子眉高眼低的,本就不把咱们五房看在眼里,近日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咱们不缺那几个钱,怕是得吃冷饭残羹了。见过上梁揭瓦的,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也不想想他们用的是谁的银子!”   着实气不过,手下的铜挑子都快被她弯断了。   倩娘示意银树过来扶自己,坐久了,有点腿脚麻木了。最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原身了,也许是彻底融合了这具身子,精神头都没以前高了不说,身子骨也娇弱不少。   银树巴巴地过来,倩娘才淡淡地说,“我只是惫懒管那些事,就算想拿回来,也得出了五月吧,不急,个把月的事,你们就先忍忍。”关了禁闭,总有些不长眼的撞上来,看到时要收回时,他们还能这么得瑟!顿了顿,又说,“道是想起一个事,这府上人也不少,都是哪些人用的多,说得多?做的多?”   没前没后的问话,银树可不是常人,对主子的问话过耳就道,“二房用的银子最多,大房、三房次之,四房最少。大房挤兑的多,四房也不是个东西,嘴巴里也没干净过,三房最可恨,说得多,还最爱占便宜,咱们的份例被他们拿去的还少?居然还暗里指着别人不给咱们做吃食,真是一群白眼狼!”   倩娘点点头,暗里思索,倒是能看出不少东西呢!没成想,那三房居然是个披着狐狸皮的狼!二房倒是打的好主意,只拿银子,做得倒是一副爱护亲弟的好兄长,要是爱护,怎么不提醒老夫人手抓紧点?倒是大房,有点豁出去的感觉,死猪不怕开水烫?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四房了,瞧着四夫人也不像个有城府的啊?怎么就没跟他家亲兄弟靠齐呢?   倩娘有个不大好的毛病,但凡有点深度的问题,她都要想好久,眉头死皱着,久了,都有条浅浅的褶子在眉心挂着。   银树这会儿又有点心疼她了。“主子,快别想了,先用过晚膳要紧。您也说了,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咱们慢点想!”   倩娘被她严肃的表情逗得一乐,扑的一声笑出来,“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又不是瓷团做的!这脑袋啊,是越想越灵活,要再不动动,都老化了!”   银树表示自己辩不过她,好歹一打岔总算是开心不少。好生伺候主子吃饭不提。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倩娘有心走动也被限了自由,五房爱蹦哒的三姨娘坐小月子,其他几个姨娘不知是怕祸水东引还是没那胆色,都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说到三姨娘,这女人么,可要对自己好一点,如若连坐小月子此类关乎后半辈子的事,当然要郑重对待!三姨娘是个惜命的,早就听说这小产要是没坐好,往后要再怀上恐怕不容易,就算怀上了也更容易保不住。那岂不是要断送她几十年的希望?这么着,也就生生压下对倩娘的一肚子气,在自己屋里修身养性,以期不久的将来再一举得男!   这么着,偌大的五房后院,居然难得地消停下来了。没有了好戏可看,日子更无聊了。   一日,三房的夫人陈氏香婉挽着弟妹四房的夫人杨思燕进房嘀咕了小半个时辰后,四夫人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三房。   翌日,杨思燕带着心腹侍女,敲响了五房的院门。   倩娘听到消息便带着随侍丫头站在自己屋门口相迎,一见杨思燕脸色不好,倒有几分好奇,“四嫂怎么有空来我这地界?莫不是我们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您?”   杨思燕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三两步走上前,扶住倩娘另一边手,似押着她往屋里去,嘴里快言快语地吐字,“五弟妹说笑了,没有的事,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要她怎么跟倩娘说?她其实是来借她嫁妆的?多丢人!   倩娘自是不信,可也不会傻到当面扯她面子。笑呵呵地吩咐银柳上茶。   杨思燕的爹爹是武将出身,说白了就是靠军功发的家,到底占了一身兵痞气,做为他的女儿的杨思燕自小也是有样学样,性子直,为人爽快,脸皮也够厚!   倩娘虽说不受侯府的重视,可架不住人家有个有钱的爹爹,吃穿用度就是不用府上的,也是千好万好的。   杨思燕牛饮了两大杯贡上的龙井,砸巴两下嘴,又大咧咧地对着倩娘笑,“嘿嘿,还是弟妹这里享受啊~”   倩娘其实挺喜欢这类性格的人,以她的资质,也只能同这类人深交,至少不怕想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四嫂要是喜欢,回头让银柳给你包个半斤!”倩娘对吃喝并不放在心上,再说,几十万两银子可都给府上了充公了,还在乎这点小东西?   “那就先谢谢弟妹了!”杨思燕完全不知道客气怎么写!又舀了一杯往嘴里灌,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茶当酒用了先,喝完还用袖子抹了下嘴!完全没看到她身后的侍女已涨红的脸色。   不等杨思燕开口,倩娘乐得抚掌而笑,“我的四嫂耶!您可别是来我这当黄牛的吧?难不成咱们府上能少了您四夫人的茶水喝?”哎哟,不行,得笑死了,这完全就一女汉子,哪有半点女子的矜持?   杨思燕大约真是感受到了胆气,右手背往左手一顿,“我豁出去了!”说完猛地站起身,右手做刀势道,“我跟你说啊,我可在这府里闷死了!……哎哎,你们干嘛呢?”本想一吐为快的,怎么五弟妹身边的侍女都挤到她前面去了?她在跟五弟妹说话好吧?   倩娘一点没感觉到杨思燕的气愤,她快笑喷了,怎么样会有如此活宝的一个人?难怪她要被闷坏了!食不言寑不语的,要让她尊守规矩过一辈子,怕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吧?   杨思燕已经一跳三丈高,三下五除二地将随侍的丫头婆子都赶了出去!主要是刚才拦在倩娘面前的侍女感觉不好意思,误会了她才好性儿地听话去外面守着。   倩娘好容易停下笑来,便问,“你将她们赶出去是有话跟我说?”   杨思燕慢条斯理的踱回她的位子上,从袖袋里取出几张银票,脸色微赦地道,“好歹嫁进来也四五年了,就算再直的性子,碰了几次壁也知道回头了。你说我耍宝也好,提胆也罢,不过是想试探下你罢了。”   倩娘倒有些意外,看着面露惭愧的女人道,“那你试探出什么来了?”   杨思燕摆摆手,“不玩了,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这里是四千两,我们房几年里消耗了不少,你既回来了,我自是要还给你的。只是……怪不好意思的,这点子,值不得你的十分之一。你也不嫌弃成不?”说都说了,也不用在乎面子什么的,都一家人,哪个不知道内里藏着什么呢?胡乱抹了把脸,坚难道,“都说四爷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出了门子,好面子,在一群酸书生面前还爱拿大方,今儿个花酒,明儿个赏宴,哪一个不是花子儿的地方?说得多了还跟你心急,这么多年夫妻,也没见着心疼我像心疼那些玩\\\'意一样,像样点的头面都没带回一件,口里花花顶饭吃?唉!……扯远了,我说这些,是想说,我存下点东西不容易,真不是拿来跟你显摆什么的,你且收下。余下的,也得慢慢地还,好在一家人,日子长着呢!”   倩娘稳坐上首,听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只觉得她也不容易,女人嫁人是一生的事,嫁不好,可不得苦一辈子?就是爹娘留给自己的私房都要贴出来,难不成是上辈子欠他们的?说别人又想到自己,四嫂好歹还落了个嘘寒问暖的,自身这,嫁妆他家花去大半,也没见一句半句暖心的话,人比人,气死人!   “四嫂既说到这份上,我还能不收了,要真不收,怕四嫂还得说我嫌弃你呢!罢,我拿了就是。只往后你有为难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我什么没有,银子倒有些!”为她是难得向她示好的人,她也算投桃报李了。   杨思燕是个存不住心思的,刚一股脑地吐出了许多年的闷气,又听得倩娘的话,直觉心窝子都暖了,她是一激动就管不住嘴的,两片嘴唇一扒拉,又倒出,“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好骗?难怪她们千方百计地从你手上抢银子,还一副不拿白不拿的脸孔,你就不能上上心?那可是你老子辛辛苦苦赚下的!”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得桃花面嫣红一片!   倩娘知她是真心为她着想,忙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嫂嫂是真为我好,我心领了,我回来时日尚短,自不敢冒然行事,但往后真想拿我是软杮子,怕她们也要吃亏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杨思燕回握她的手,瞧她眼神透亮透亮的,不像没成算的人,放心不少,“行,你有打算了我便不多说,”顿了顿,不好意思在揉揉太阳穴,“我这好像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哈?!”   倩娘觉着这活宝当真是有意思,不过却对了她的味口,乐道,“四嫂心直口爽而已,当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眼前人是个经不得夸的,看看那眉飞色舞的样儿,要有个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女儿!”杨思燕却没半点不适应,猛然想起来了有些时候,“唉,不早了,我得先走了,回头要是有人再向你要银子,别再乱给了哈。我真的走了。”   倩娘点头笑,目送她装作气愤不已的离开,还不忘拿走包好的龙井,当真是乱里有细的人。   呵呵,这侯府,越来越有意思了,过两天就是老夫人寿宴了,这回没要到银子,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真期待啊!谁让这后院太无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求花花求留言!!!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是夜,倩娘正拄着手,拥着被,歪靠在床上做一日总结。   四夫人杨思燕的到访到时打破了她对侯府的总印象,感叹着,人性还是存在的,完全不觉得杨思燕在做假,要真是那样,她也认栽!谁让她还是心软呢?   总结了半天,感觉有点困,不雅观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命人熄了灯入眠。   许是近日睡得多,躺下了反而又清醒不少,慢慢地睡意都跑了。这时代,没有娱乐节目,大晚上想发牢骚都没个地界让你去吐槽!   倩娘正在床上可劲地煎饺子,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倩娘张耳细听,又没了,正疑惑难道是听岔了?躺下没几分钟,又响起这古怪声,倩娘顿时觉得有些发毛了,这次她听得真真的,断不可能是她的错觉。莫非有小贼夜行偷盗之事?明显是经过踩点的高手,知道她有钱!最近还突发奇想地挥退众侍女守夜,可不就给了小贼机会了么?   她这边已经给对方安了一个罪名,只差拿了铁棒来个抓贼拿赃了!   黄五一身疲惫地拖着身子回到府里,为引开府里的护院,耗尽了体内仅剩的余力,偏偏……眼见夫人屋门就到了,却实在无力再前行半步。他这一身的伤,怎么敢暴露在人前?也不敢大声喊人来帮忙,他只期望屋里的人能醒目点,过来帮把手!   左等右等都没见人来,好容易积蓄点体力,却见一小小身影从门边闪出,借着月光确定他的方位,便火速冲向他,给了他一棒子!   这回是实行捉贼拿赃了!也不知她一弱女子哪来的力气,那一棒子又敲在他后背的刀伤上,痛得他冷汗直冒!   “蠢女人!我是爷!是你男人你知道不?”黄五气得牙根痒!原想着她上前来帮忙,才没支声,哪料到她居然出黑手?   倩娘正奇怪呢,她那一棒子可是下了死力气,怎么没打出个声?手里握紧了棒子,本打算再来一下子,居然听对方说是她男人!她还是他祖奶奶呢!见过胆大的小偷,没见过色胆包天的人,都被她抓个现行了,还不知死活,手抡起棒子就要再敲他一下!   男人有武功伴身,眼神好过女人不少,虽然地处偏僻稍阴暗之处,倒也能借点光。于是,女人才抡起手,男人已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好在之前已歇息了片刻,手里恢复了些力气,冷得能滴出水的黑脸紧绷着,再也不怜香惜玉地上前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腕,都不用力,棒子便到了他的手上!   倩娘受不得疼,眼泪哗啦就流出来了,心底一片冰凉,这回死定了,让你逞强,知道错了吧?   可越是危险,她反而越冷静,他的手才捏住她的时,便张口喊道,“快来……”   “人”字还没说出口便淹没在男人靠过来的唇里。   男人气愤的不行,又是巴望了好久的人。嘿,总算落到了他的手里,原还想着得到母亲寿宴之后再光明正大地领她见见公婆,走上明路,可顶不住这丫头送上门来啊!先前他也只低低地嘣出几句话,离得近的她才能听到,她倒好,张嘴就来,怕是就想引着人来呢!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伙同旁人来对付自己!   脑里想着什么不影响嘴下动作,发狠狠地吸得用力,女人挣扎得得厉害,他只得上前牢牢锁住她的手,再舐着她圆润的唇,真香,恨不得呑落肚里去。   倩娘能不反抗么?被个疑似采花贼的人侵犯了,不仅口头上被占了便宜,唇上也没逃脱。越挣扎男人捆得越紧,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唇上气息冰冷又灼热!狂暴中还夹杂着思念,甜蜜感觉不到,不是心爱的人,又怎么能享受到快乐?心里悔的要死,要是不好奇出来,也不会遇到这岔!也怪身子娇弱,几番回合下来,手下力道便没了,挠男人跟挠痒痒似的!   男人显然有些享受颇似强抢的滋味,印着她的唇,低低喃道,“不长眼的小东西,还没认出自家爷来?该罚!”声音低哑含着不清不浅的压抑,说完再次投入吃唇大业中去。   倩娘急乱中回过神来,借着朦胧的光瞧见近在咫尺的脸庞,是了,可不就是望不了的模样么?只是气息不同,她哪料到会是他?第一回亲近时,她在梦中,没机会知道,这才闹了个大乌龙!   男人忙里偷闭,见她瞪着大眼睛,目光莹莹,简直太招人疼了!一手搂着她,这会儿倒没挣扎,也省了他的力气,一手上前覆上她的眼,再被她这么看下去,他都要化身为狼了!   唇上被啃得有些疼,倩娘正准备推开他,男人强健的手臂绕过她后腰,直袭上她腋下痒处,一阵酥麻之感传来,经不住“呀”地出了声。   好机会啊!男人也吃得差不多,本看她抗拒的模样,估摸着是尝不动香津的滋味了,可好,她送上来。再不怜惜,如灵蛇入境般长驱直入,横扫每一处妙地儿。   汲汲声不绝于耳,女人被吸得亡魂大冒,混身发软,条件反射地伸手拥住他,以免无力摔倒。   手伸到背后一摸索,粘粘稠稠的,还有些温热,有股子熟悉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男人算是体会到了她的迟顿!本就不多的力气也已耗尽,美味只能下次再吃!呲牙咧嘴都吐出口里的软舌,深吸一口气,额头抵上女人的额头,缓了缓气,才开口道,“夫人,要是对为夫的躯体有趣,咱们回屋慢慢研究可好?天寒露重的,为夫担心夫人才好些的身子挨不住!”   好话都让他说尽!嘴里炮仗地回嘴,“你才挨不住,你全家都挨不住!”   男人又笑了,笑了两声又呲牙,“为夫是挨不住了,还要劳烦夫人扶为夫一把。”   还能怎么着,已经明白手上摸着的东西是血后,在不多话,搀着他回了屋里。好在先前打发丫头们只守在前门,这偏房门倒是安静!   扶了黄五在花厅坐下,倩娘正准备去叫唤丫头来帮忙,黄五忙扯住她,真是不省事啊,都这时候了还没闹明白状况,见她不解,只得开口,“见不得人,你且到穿堂的八宝格中取些金创药来,哦,打盘热水来,还台灯……”   倩娘就站着听他吩咐,一样一样地记下,“还有没有?”   认真的小模样更招人疼了,他怎么就放了这么个宝贝儿去乡下呢?真是糟蹋了!   “最好取些白布,纱布最好!”黄五补充。   倩娘嘀咕了句,“看情况吧,谁时刻备着那些啊!”转身便去找他要的东西了。   还真让她在八宝格中找到了金创药,还发现了不少麻醉散,回屋里翻箱倒柜地找纱布,把倩娘折腾得够呛才找齐物件。   再次到花厅时,黄五都快睡着了,不满地吐槽,“乌龟都比你快,你是怕我死得不够早再加把劲么?”说完直接站起来,伸开两手,示意她脱衣服。   怎么就没把你疼死?省得来折腾我!倩娘心道。前一刻还羞愤异常地怪他侵犯她,后一秒居然要她动手扒他的衣服,叫她有些适应不能,他跟她很熟么?   “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快点吧,天都快亮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就是心血来潮,想看她窘迫的模样。   倩娘咬牙上前,现在推委已经来不及了,难不成她得解释自己已非原身,不想碰他?咦!等等,有什么溜进来了?哦,对啊,她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延年一样的痣!   小心翼翼地解开黑色衣袍,身材不够高!解开的衣衫要从肩上脱下,只能踮起脚才能办到,可又不想靠他太近,实在辛苦!   黄五视线好,又占着身高优势,将她一脸为难看进眼底,大晚上的,白嫩的小脸上都透着一层细密的汗,只着中衣的小胸脯上上下下起伏,勾得他有些火起。女人却没意识到这点,还在跟衣带较劲,不知送了多少白嫩豆腐男人吃。   黄五看着眼馋,正弯腰想搂过她好好亲近眼前两团豆腐。倩娘总算大功告成去解决了身高难题——衣服总算脱掉了!   真是可喜可贺!   吃不到嘴里,有些可惜,男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腰,对绕过他后面的倩娘道,“怎么了?不会清洗伤口?”   当然不是,她是被满背上的伤吓到了,这得多大的命才能活下来?!眼神扫过他后肩锁骨一处,没见到印象中的乌纱痣,只有一片指甲大小的烫伤,看年头有些久了。   除了烫伤,箭伤两处,刀伤遍布,可见经历风雨之多!最刺目的是眼前的新刀伤,几乎是从后腰直接砍下去,皮开肉碇的好不吓人!   黄五不耐烦等她答话,转过身来便见她眼泪决堤似的往下掉,一时刚冒出来的逶逦心思又没了!手忙脚乱地用手帮她擦泪,“哎,你别哭啊!有什么值当哭的?吓着你了?”   倩娘抹抹眼泪,心情有些纠结,大抵突然从心底冒出来的伤感、心疼是原身的感觉吧?才会在看到他受伤止不住地落泪。   不好应他的话,只好闷声作气地洗伤口,上药,再绑上纱巾。心情实在不好,也没顾得上羞涩,手下动作快了不少,却也重了三分!   倩娘重重地打了个活结,总算是收工了。抬眼便见男人盯着自己,眼神深遂不见底,倩娘又有些怕了,刚才只顾出气,现在倒怕他报复!可不,难怪一直都没出声呢,在这等着收拾她吧?   黄五是一直盯着她看的,自然将她的退缩看在眼底,两眼一眯,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她带着逃离的情绪在脸上。   手下动作比之刚才倩娘的有过之无不及!搂过肖想良久的水蛇腰,俯在她耳边暗笑,“你在心疼为夫?”怀中人不安份地扭来扭去,他顿了顿又道,“想不想知道为夫的伤是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顺便收下我吧!星星眼'!!   ☆、第十四章      自然是想!   怀中人安份了,黄五觉着站着不爽,又拉过她坐在他腿上,把玩着她垂在耳边的一缕发,道,“从哪说起呢?”   倩娘给了他一个白眼,接口道,“我平日听闻你当了不小的官,可没听说过你那官职还用拼命啊!”   黄五嗤笑道,“你当这天下有免费的午餐?要是没有我的拼命三郎的劲头,为了圣人出生入死,你当他那个肥差是随便给的?你没见着,府里除了侯爷,就你男人官大?要不是有几分能耐,能不提拔大哥二哥,轮得到我头上?”   倩娘被他一串的问话惊得不小,原来他的官位都是靠命博来的。   可女人这一生就嫁这么一个人,他的命他自己不看重,她替他惜命,“说得惊险,做得更是惊魂,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了我们这一后院的人想想,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让我们怎么活?”   黄五将那缕秀发挽进她的耳后,摸摸她的头,再弹了个脑瓜崩,“少操那些子闲心,你只管养好身体,给我生个白胖儿子就是。”想了想,又笑道,“为夫还没好好享受夫人的美人恩,自是不会那么早去见阎罗王的!”   倩娘没料到他说正事也这么不正经,啐他一口,“色胚!”   黄五惯常崩着的脸也笑开了,声音低低的,有些醉人,“为夫只对夫人色的,夫人是不是要奖赏点什么?”   倩娘听得脸红,推开他凑近的脸,嘟嘟嘴,“不正经!”收回手,用手背按着脸庞,热热的,果然,情话谁都爱听,谁知道他这话说给多少人听过!这么一想,又冷静下来,“说正事呢!你别打混,你一身伤又不是一天两天得来的,府里就没人知情?”   黄五还在回味她俏脸微晕的模样,听她言语中不自觉地关心,更畅快了!以往,只当女人是个玩意,娶谁进府都不过是为了利益。没料到,一次醉酒倒让他发现了一块宝!只觉她甚合自己心意,就是从来不说情话的他也难免多了两分轻浮!更不提这许多年来几乎无人知晓的秘事,也愿意同她一起分享!   “自然也是有人知道的!常时常开是最早知道的,毕竟人小,唔,大约七岁上吧,刚蒙完早学!那时刚入组织,是经常受伤的,一次两次可以说不小心,要是天天带伤肯定会让人生疑,好在,常时常开是我捡回来的孤儿,对我忠心不二,让人他们发现了,又帮着我圆谎,可难为他们了,哼,也养成那两个滑头。只是后来父亲也知道的……”   倩娘颔首表示明白,就说么,像侯府的当家人,怎么会是没点手段与心计的人?当年七八岁的小孩耍的心计,十天半个月瞒得了他,一年两年恐怕不行吧?   见不得她装作很聪明的呆样,又一记脑瓜崩送上。   倩娘恼羞成怒,“喂,够了哈!一次就罢了,还打上瘾了怎么的?不晓得脑袋打多了会变傻子么?”   黄五乐得不行,还故意装作她的样子再重复一遍,就喜欢惹她生气,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似乎用力一戳,就会破。有趣极了!   倩娘再不乐意听他说了,挣开他准备下地,男人的腿有虽然有力,但坐久了还不如椅子舒服呢!   黄五怎么甘心到手的豆腐飞走,立马儿地见好就收,忙圈住她道歉,哎!哎!别闹,嗞!背痛!”   倩娘也知道他故意的,气得用粉拳捶了他几下,让他接着往下讲。   其实也没什么听头,无非是圣人高坐上位,也有不得随心所欲的时候,便起了培养暗桩的目的,这群人,不同于暗卫,只需护卫主上安全即可。而暗桩,不仅要有一技之长,也要能随时都献上生命的觉悟!做的事情就杂了,什么上馆子搜集情报,什么参加士林诗宴,摸清文人脾性,更有胜者,随圣人出行,隐在暗处处理暗卫不方便出手解决的人。利用的就是他们暗桩的身份!!   黄五讲得口沫横飞,哪知一低头才发现,在他抑扬顿挫的故事中进入梦乡了!黄五有些无奈。多少人巴望着挖出他的后台,他这边跟她说,她还不当回事,让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女人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像鸡啄米样前后晃动,黄五轻抬一只手慢慢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身上。缓缓将她打横抱起,别看她没几两肉,倒挺沉的,要是他没受伤,自然不在话下,眼下只能咬牙坚持抱她回到床上。   好容易安放好她,黄五也觉得掉了一层汗。凝神细听,再看向沙漏,才发现已经四更天了。明天尚有事情要办,索性随她一起睡好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他想抱着这具身体睡觉的欲望战胜理智了。   次日倩娘醒来,房间里只余她一人,要不是床上有个明显被压出人型的印子,她还真当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半夜发生的事,倩娘还真当是做了场梦,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都说知道的多死得快,何况有关皇家隐秘的事?她宁愿烂在肚子里,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静心啊!必须要静静心!果断地吩咐银树拿些针线来给她打发时间!已经绷好了帮子,线也已经分好了股,花样子是早描好了的,就只等她往上面绣花了。   针还没捏热呢,便迎来眉开眼笑的银柳。   照着劲头,倩娘极识时务地放下针线,挑眉问,“捡到金子了?”   银柳难得的娇羞了下,还似模似样地捶了她一下,“小姐打趣人!”   倩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嗲的……,“好好说话!”   银柳还扭了两下屁股,倩娘都有些不忍直视了!还是银树有眼色,忙上前通禀,“夫人,想必是她在前院听到了忠少爷的消息,才会这样了。是不是银柳?”   银柳点头如蒜,轻快地补充,“忠少已经在前院厢房旁的花厅,正请小姐过去一叙呢。”末了又补充,“二夫人已经支会过,小姐可以直接过去就行了。”   倩娘还真不知道她的侍女有一颗怀春的心,对象还是自家义兄,这消息一点不比忠少前来探亲少一厘震撼!   “忠少爷这个时候过来,二夫人又让通行,看来,是想示好?”倩娘捏着一团靛蓝色的线轻轻的揉着,分析给银树听。   银树附和地点头,又加上,“管她们打什么主意,难不成还要断了您跟娘家来往不是?再说了,老夫人好日子快到了,舅老爷上门送礼并见下自家妹子,怎么也没有不让见的道理不是?”   倩娘扶额应是,二夫未必就想得那么多,她总也清楚老夫人爱面子的,断不会为了小小的她在这关头让老夫人不痛快。换句话说,要收拾她,多的是机会,财神爷上门,总要给几分面子嘛!   前院离五房的静芳院可不近,等倩娘坐着轿子慢悠悠地晃到时都过了大半个时辰。随着小厮引着进了门,便见一俊秀少年仰首欣赏着壁上的书画,背着手,食指无意识地搓着大拇指,听见响声,转过头来,对着倩娘笑得风光霁月,简直能亮瞎人的双眼!   双方见了礼,落了坐儿,面面相望,谁也没先开口,场面有些尴尬。倩娘猜想他前一刻还笑脸相迎,估摸着比较好交流。就算万一真被他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可以推说是三年养成的怪习,总之见一面不容易,不可能闭口无言!   咳嗽两声,正正气,“忠哥哥”,咳,这么个称呼真想吐槽!谁让原身自见面就这么叫,突然改口得解释,麻烦的很,索性还这么叫。“我爹还好吧?”纯粹没话找话吧。   对面的人,别看长得年轻,到底在商场上混的,扫一眼便知她不自在,却没心情帮她解围。这都多久没见面了,他巴巴地凑到义父跟前求了这差事,来回费的心思能跑烂几双鞋,可正主呢?吓,一句暖心点的话都没,几时同他说话都变成了无意思的问候?几时她又跟她爹关系亲密至此?   嘴角拉成一条直线,两片唇间蹦出句,“还好。”眼神一扫,不悦地对她身后的侍女道,“我同你家主子有点要紧事谈,你先出去守着。”莫不是顾忌到旁人在,不好同他亲近?   倩娘一惊,不是吧,真看出来了?要对质?不成,抵死不认就是了。按下想逃的冲动,还要安抚好发了花痴的银柳,再没比她更窝囊的主子了!   打发了下人,疑似少年的人脸色突地变来变去,青黑紫白轮了个遍,最后定在红的上面,估计是被气的。因为后面他还对她抛了个魅眼,邪邪的笑着,开口说话时,语气却冷冷的,“我的好妹子,你当真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关心我啊!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怎么,感觉在侯府找到了靠山,就一把抛弃我?”一顿,语气更是能结了冰,“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倩娘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天!再没有比听到如此含有奸、情的话更刺激的事了!她没听错吧?怎么感觉他在吃醋?还是吃自己妹夫的醋,太不靠谱了。而且听他的话音,原主就是经常利用他,真要命!她怎么敢虎口拔毛?更要命的是,你居然还喜欢过河拆桥,看样子,恐怕还不止一次!害死人的原身哟,叫她怎么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陌陌需要你的支持,来点花花好不好?肉沫有的,红烧也跑不了哦!   ☆、等十五章      沈忠沉着脸,凝视着下首的丫头片子,在他眼里,她依然是当初那个胆小的需要人呵护的瓷娃娃。说她是瓷娃娃一点没错,就是个不长心的玩意!   想他劳心劳力为她劳碌奔波,从来没得到她的好,气倒是受了不少!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吧,要不是他机警,嘱托人提点侯府的几位主子,谁还记得她?要不是他安排车夫告诉她男人她在香江别院,她能回得来?   他就是个操心的命!小的时候只要哄她开心就好,现在居然要帮她固宠!十来年照顾着哪能没点想法,可当年戏说,嫁到高门豪富,还不如跟着他,你道她怎么答的?“忠哥哥一表人才,定能找到如意眷属,倩娘不敢拖累忠哥哥!”,听听,说得多好听,不过是拒绝的委婉些,还是不愿跟着他的意思,有什么不同?那时也就死了对她的那份心思。只小丫头越来越蹬鼻子上眼,瞧着他不会放任她不管,每次有事才记起他,没事,得!你到边儿呆去吧您呐!怎能不气?   倩娘本就不是正品行货,被他敲山振虎的一糊弄,难免就想歪了去。嘴皮子掀了掀,吐出了句,“还是哥哥了解我!可不就没良心么?”嘿,先只能抹黑自己,让他出气先,谁叫原主的记忆里,“忠哥哥”就是哥哥一型,护自己是应该的呢!说她没良心也不算错就是!   沈忠闻言嘴角又下拉三十度,“又有事请帮忙?我这椅子怕还没坐热吧?”   倩娘回过神,不管他对原主什么心思,自己这里没别的意思就成,理他?“没啊!我能有什么事儿?我不是疑惑您怎么亲自上门来,莫不是爹爹有哪里不好了,才有此一问的啊!”   沈忠低了头,掀了袖子,摸着腕上的猫眼石链子接口,“你可真心疼你爹,没事就咒他哪里不好!”   真冤枉死人!她有那么不讲理么?“那你到底是做什么来的?猜不到!”跟心眼多的人说话累的慌!还是直奔主题合她的味口。   沈忠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能来干什么?看你当着侯夫人得势不啊!要不要借娘家的力再帮你一把啊!”   倩娘被他噎得上气接不了下气,正常点说话会死么?不阴不阳的谁顶得住?“劳心了,还死不了!”泥人还三分脾气呢!   那边将手链摘下来把玩,几个圆润的石珠子磨得吱吱响!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嗯,是还死不了,不过也快了!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的蠢货!”   倩娘这下淡定不了了!“你说什么?我怎么就招别人暗算了?”上下摸了一通,自是找不到有嫌疑的物什,脸色更难看了,不在明里,那便是在内里,莫非中毒?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啊!   沈忠看戏看得正欢,逗弄这没心的小东西倒是有趣的紧,如果抛开见她担心害怕而不自觉升起的保护欲就更好了。“放心,还死不了,不过慢性毒而已,也没见过你这么怕死啊!”   不是你的命,你说得当然轻巧!倩娘腹腓。又恼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蹭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袖子好一顿摇,“我的好忠哥哥,你不会看着你亲爱的妹妹就这么地挂了吧?”   沈忠抽了几次,居然没抽动被她捲手里的衣袖。“哎!哎!好好说话!”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半刻钟前她还叫人家好好说话,才过去几刻,就轮到自己了!嘟着嘴撒娇道,“我的好哥哥,你一定知道怎么解的对不对,教教我好不好?”继续摇,摇晕他,就会开口了。   沈忠有那么好心告诉她?当然不可能。罚的不够重,不能够记在心上。敢给他甩脸子,就要有接受惩罚的准备。别以为他宠着她,便可以胡作非为。何况,他本就只听过此毒,还真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解法?不过,你家男人不是人脉广么?他不是正宠着你么?去求他去!”眼下正是脱去眼前人型包袱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   好比花了许多心思种了一季大白菜,就要成熟时被只猪拱了,多少有些不平!不想拱手让人的,可已经被猪吃到了嘴里,就算抢得回来,保不齐那白菜还不乐意被抢回来不是?不如索性放开手,让给猪吃算了!他完全没意识到,他潜意识里已经把黄五与猪划了对等号!   倩娘说白了,就是跟沈忠初见面啊,生得不能再生,为了小命着想,才上前撒娇的。这会儿听说他不会解法,立马松开手,落坐到一旁的坐椅上。反正毒是一时三刻解不了的,不如谈点别的先。   “说句实在的,我就看不上哥哥这点,心眼子比针孔还小!自家妹子都挤兑!不过,你妹妹我大人大量,不同你计较。”倩娘懒懒的开口!   沈忠本被她摇晕了才有的几分笑脸顿时臭了!死丫头,他是商人,什么都不计较做个大好人还做什么生意?无利不起早知道不?那是商人本色!可在她这,他分明只做了亏本生意,她还说得出口!“好好好!几年不见,牙尖嘴利了啊!讨不着好就损人的毛病几时染上的?”   倩娘其实是装装样子,想着用激将法让他答应自己下面要说的话,不想惹恼了他!缩缩脖子,色厉内荏道,“看吧,忠言逆耳啊!!”   沈忠没那闲功夫同她打擂台,得将该交待地早些说完,才忍了她的挑衅,再多的感情也经不住她挥霍,压下情绪眯眼道,“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别挑战我的忍耐力!”走近她两步,两手扶在椅柄上,几乎能将她圈在怀中,深深嗅了口气,“嗯,香味依旧迷人啊!可是你再不用点子心计,怕是再过两年,就成臭尸一具哦!你不是好奇我为何而来么?是你爹某次听到你过的不如意,特意让我带两个姑姑过来,教导你一些内宅阴私的!嗯,人呢,过两天就到。还有,你的小命重要得很,千万别给搞没了!”   说他是少年,他其实比倩娘还大上两岁,果真是男人不显老!距离近到咫尺,脸上长的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倩娘都有些妒忌他的好肤质!眼下哪里有时间让她东想西想,从他口中喷出的热气洒在她鼻息上,难免嗅到他微带茉莉茶香的味道,脸刷地便红了起来!   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目光更是游移不定。该死,居然□□她,明知美色当前,还要推出去,很不爽哦!气息不稳地嚷嚷,“不劳您操心,你还是早些将人送来便好!”   沈忠退开两步,哼哼两声算是应了,气氛顿时有些暧昧不明。   倩娘脑瓜子猛然记起一早便想委托他办的事,之前没说出口,现在当转移话题用,“还有,我想起之前我的嫁妆铺子不少,且还有些是交给你管理的是么?”   沈忠不解地点头,她怎么会关心庶务起来?之前不是说,往后交给事婆子打理就好?“是有这么回事,你想收回去?再好不过,我还能收回几个得用的人。”   倩娘忙摆手,“不是,不是。那些自然还是哥哥管理,你看着如果能转到咱们自己手上。再有,另一些不是交由你管理的庄子、铺子什么的,尽量将人控制在我们的手里,做出亏损的现象成么?”顿了顿,“这事,不难办吧?”   交给她当然难办,在他手上,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期限太短,怕被人看出破碇。   “你是打算釜底抽薪?断了她们的后继?倒是个好主意!”沈忠表示理解,并赞赏她的长进!“只是做到的话,怕得一年时间,这还是快的,你等得及?”   等不及也得等啊!她又不会这种费脑力的事,能想到这点子,还算是开了窍了!   倩娘尚有自知知明,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那就劳烦哥哥了!”   果真是有求于人才会说好话,给好脸子啊!沈忠为自己点了三十二支蜡!心有不甘,便嘻皮笑道,“那……我的好妹妹,给哥哥什么报酬啊,说不好,指不定,一年就变十年了!”   这是赤、祼、裸的威胁,可她不能不接受!十年……十年黄花菜都凉了好么?   倩娘试探地问,“收回的庄子、铺子,利润二八分?”   沈忠不为所动,倩娘也觉得少了点,“那就三七分吧!”   沈忠抬眉扫了她一眼,哟,知道金银的重要后就掉钱眼里去了?也不怕丢了她爹的脸面。   倩娘咬牙,“早多□□分,我六你四。不成,我自己想法子!”   沈忠倒不是看重她那几个钱,存心想看她能退到哪一步而已。其实她开口求他,而不是求到黄五头上时,他便已经答应帮她了,“成交!”   倩娘喜不自禁,猛地抱住他跳起来,“耶!太好了!”   沈忠被她吓一跳,三年变化也太大了吧?线人没说她跳脱成这样啊!   倩娘做了便后悔了,跺跺脚,准备开溜,反正正事谈完了!   沈忠到底被她娱乐到了,拉住她,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份谢礼我更喜欢!另外,我好心地告诉你哦,你的嫁妆,你男人也打过主意的哦,还有,堂上那副画,好像你的嫁妆里也有副真的!”   说完就丢下呆愣住的倩娘潇洒的走了,倩娘分明看到他还在门廊上好心情地调戏了把她的小侍女!   沈忠丢下的消息太过震惊,她一时无法消化,到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可爱的忠少,年少英俊,专情多金,有妹纸领走么?发个言,他就是你的啦   ☆、第十六章   倩娘浑浑噩噩地回到静芳院,不知想些什么,一时脑里想起前世老公黄延年的模样,一时又记起今时黄五的脸庞,如果是前世的他,她不可能怀疑他的人品——拿老婆嫁妆的事,他做不出来。可换成了同一个模样的黄五爷,她只会觉得心里打鼓。   银柳同她主子一样,还陷在沈忠制造的红色泡泡里回不了神。倩娘摇头招来银树,问了下黄五的行踪。   银树手脚麻利地服侍她净手,换裳,嘴唇轻掀,“爷他今日可没闲着呢,早起点了卯,办完公回来也不过正午,去了老夫人那用过午膳,就去了三姨娘那,估摸着,应该会宿在那吧。”   倩娘好笑地转身点点她的鼻头,“你就一管家婆,还估计他能宿在哪里的呀?”   虽然是他的正妻,她却不是顶关心他的雨露,似乎她还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代入,兴许,与她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有关吧。   银树低头浅笑,逗主子开心是她份内事,只要主子开心了,她做什么没所谓的,“先主子忧而忧,奴婢一向身体力行!主子,去了好半晌,饿了吧,先用点甜点垫垫肚子?”   倩娘也是经不起饿的,听闻此言,正中下怀,头点得比打着摆子的鸡脑袋还快,“好极!知我者,银树也!”管他的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她吃饱了,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黄五的问题。   倩娘吃得正欢时,黄五也没闲着,人正跟他的爱妾你侬我侬呢。   三姨娘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可眼下,她的身份是妾,低了人家一等,要想拉夫人下马,恐怕还得从爷们这里下手。难得黄五过来看望她,她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坐小月子,不比真正生小孩儿,虽也是躺着的多,到底下地还是不成问题。三姨娘见黄五来了,也不再躺着,忙不迭地下床,侍侯他坐下歇息。   三姨娘拉着黄五的手,语带哽咽,“爷,您真好,还记挂着妾!奴以为,奴这次没了孩子,爷定要厌弃奴的。”   黄五握着她的手,感受又不同倩娘的手一样软绵无骨,虽纤细白晳,但骨架突出,握着有点烙手,为啥从前就没觉着过呢?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想着事,口里还能对答如流,“看你都瘦了,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让爷怎么放心?你本也不是有意,爷怪你做甚?你好好将养,回头定能给爷生个小子的。”   三姨娘听不得儿子,一想到大夫说她掉的那胎就是个带把的,她怎能不伤心?这回哭得倒是真真的了,“爷……”又想抱着他吐苦水,顺便让爷替她收拾沈倩娘那个贱人,可一想到管事姑姑给她提点,男人更不喜她拿孩子的事威胁他,她只好忍住,“爷,只要您常来看看奴,奴就心满意足了,更不敢提什么奢求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黄五岂能听不出她的话外音,“你需要什么只管说就是,爷还能亏了你的物什?要不,让常时给你拿过五百两银子来,先使使?”   三姨娘努努嘴,但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蹭过去,抱住他脖子,娇笑道,“谢谢爷,只怕爷不方便吧?”   黄五自认在疼惜女人方面,他还算大方,五百两对穷苦人家而言省吃俭用的,能够吃一辈子,可对于官贾人家,也不过个把月的嚼用,大不了,他这个月的薪傣先支给她好了。“你是为了爷伤了身子,给你的,就收着好了,自己看着添补些嚼用就是。”   三姨娘眉眼尖,已然看出黄五有些不耐烦,忙招呼人摆膳。   食不言寑不语,仅存于在与长辈同桌才有的规矩。私底下,规矩还在,要求却不那么严了。三姨娘本还矫情地要伺候黄五吃饭,黄五装作很饿的模样,落坐开吃,完全没搭理她的意思。她才悻悻地坐下,\"看爷吃得香,妾也觉得味口大开。\"   黄五只觉得她心眼太多,往常也不过是赏得多点脸面给她,居然将她心养大了,似乎有取夫人之位待之的意思?以往他对那人不上心,由着几个妾室争风吃醋,如今,他尚且觉着那人有些意思,当然不会由着她们乱打主意。要银子可以,他也不缺那些个,但打夫人主意不行,他还没玩够呢!   黄五拿定主意也不多待,吃过饭,便借口尚有公文要忙,便施施然地走了。留下跺着脚,咬着手帕的三姨娘红着眼睛像要吃人!   三姨娘算是得宠的,趁着得势时,也争取到些利益,好比她屋里多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管事洪姑姑。   洪姑姑其人,三角眼,鸭蛋脸,高挺鼻子红棱唇,很有些厉害的样子!年轻时,倒也算是美人,现今年老色衰,不知是什么机遇搭上了三姨娘的车,从此便成了她的狗头军师!   洪姑姑位高话重,掩了帘子进来搀着三姨娘躺回床上,劝告道,\"人都走远了,再看也不会再来,还是好好的将养身子骨,年轻不懂事,老来有得你悔的时候!\"她是真心待这个干女儿,不为她出的银子,也不为她讨好的奉承,只因,她就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傻傻地抛出一片心,手段用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姨娘气极,抓紧了洪姑姑的手,泪眼婆娑,\"干娘,我哪是生气他走?我是真的好恨啊!我一片真心待他,为他吃尽苦头,连虎狼之药都敢吃,可不就为了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么?\"   洪姑姑哪能不知道?那药还是她亲自去抓的。三姨娘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洪姑姑又是抚她后背又是拿着手帕给她擦泪。\"孩子,看开些,命里有时终是有,咱们还有机会的。\"   三姨娘接过她手中帕子,自己擦干泪,抽泣道,\"您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吃了那药,如若好好地生下孩子,也就是伤些身子,如今……怕是再难有了。养再好还不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待我容颜已老,爷还能宠爱我如惜么?不会了……你看到没,这才几天,他都不愿来我这了,他定是知道了什么……\"   洪姑姑担心地抱她入怀,这孩子都魔障了,胡思乱想地都以为是真的,再这么下去,可不得疯了?\"乖孩子,不是的,你看,爷刚才还来看你呢,不是还给了五百两么?他心里有您的!乖,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其实是三姨娘心里窝着一团火,连日都没得到抒散,郁结于心,又加上,亏空身子,体虚无力,加重她的臆想罢了。   三姨娘推开洪姑姑的拥抱,抓住她双臂,看着她的双眼,\"干娘,我不能让害死我孩子的沈倩娘那个小贱、人还活得好好的,我也要她尝尝什么叫切肤之痛!\"   洪姑姑分明从她年轻娇美的脸上看到了刺目的恨意,让整张脸看起来少了甜美,多了狞狰。分明就是当年的自己啊!深深叹了口气,当初跟在她的身边,就是想她少走几步弯路,有自己的提点,她应该能少受些苦,倒头来,还是没有做到啊!“你……唉!说吧,你想想我做什么?”   三姨娘也心知难为了干娘,可有什么法子,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干娘,过了端午,府里的正房夫人不是都随老夫人去相国寺还愿么?我想……咱们请人,去刺杀沈倩娘。好不好?”   洪姑姑能说不好么?她不想趟这浑水,又不想看干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吸气的点头。安抚地扶三姨娘躺下,三姨娘不放心地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放,洪姑姑被她孩子气的逗笑,“傻孩子,放心睡吧,干娘这就让得力的丫头去请人。”   三姨娘这才松手。洪姑姑看着她睡着了还带着泪痕的眼,摇头叹息,转身吩咐得力丫头将一张纸团于某月某日放在某地时,看着她离开。又叹道,“沈家丫头,看你的命数了,老身只吩咐他们毁你容颜,不伤你性命,但愿,你能逃过此劫。”说句不该的,她这年岁,早已知天命,难得取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只好,折中处理,留她一命,已经是往开一面了。按照干女儿的狠劲,恐怕是想不死不休。   只是洪姑姑不知道,她所谓的得力丫头在离了她的视线后,又转入一片稳秘的院所,敲了三长一短的暗号才进了门,低语几句,就闻清冷的女声问,“当真?”   得力丫头亦低声回,“禀主子,不敢乱言。”   清冷女声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就让她们斗个够,不过,且照着你们主子的吩咐去做好了,那老虔婆的话不要听。我就是要看她们斗得头破血流。”   得力丫头自不会反对她真正主子的话,转身出去办事。   倩娘此时还在□□地吃着她的甜食,完全不知道一场围绕着她的杀局已然形成,只等着她钻入套中呢。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可怜倩娘知道能出游时还开心地差点跳起来,不知等待她的是一场大祸!此为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求留言,求花花   ☆、第十七章   黄五离了三姨娘的院子,常时便跟了上来。黄五交待道,“你待会儿去帐房取五百两给三姨娘送过去。”   常时脚步微顿,又快速跟上,却没应承下来,只抬手抹了两把不存在的虚汗,心道,“我的主子爷哎,你可真是大方,一挥手就是大五百两,不知银钱来得不易么?”当然,他也只敢腹腓。   黄五背着手,扫了眼差他半步的常时,道,“不就五百两的事么,有困难?”   不就五百两!您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呢。五百两顶买上百个他常时了!照旧,这话他还是不敢说!   常时搓着手,嘀咕着开口,“爷,您这个月帐上还余二百八十两……”离五百两还差得远了呢。   黄五摸摸鼻子不解地回,“怎么可能,月初领的可是八百两,我一厘没留地都交了帐啊。才过多久,就只二百八十两?”   常时跳脚了,他说的可是大实话,难不成他当人仆人的,还能没了主子的银两?急得脸都有些发红,“爷,常时可没骗您。不信,常时给您报上这个月的流水:月头领了俸实实禄,您就支了八十两去翠红楼……”   黄五忙打断,“行了行了,这笔没问题,下一笔!”   常时撇撇嘴,“接着过了两日,赵大人府上公子小登科,您花了二百两,还嫌礼轻了些!”   黄五又点点头,表示没有记错。常时又接口,\"早前,几位姨娘各领了十两银子零用.\"   黄五做最后挣扎,\"不是还有二百两?\"   常时虽然不想打击他,但主子有问,必须得回不是,\"您还记得胡先生吧?他八十岁老母上月过世,您怜惜他孤家寡人的,还是有名的孝子,月初领了俸,便提醒奴才给他送去了二百两!\"   黄五也被自己的粗手粗脚吓了一跳,以往只以为他赚的不少,至少有了圣上额外的补贴,他比同僚倒是宽裕些,也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月月光的地步。   常时通报完各项支出,还等着他回复如何处理三姨娘的赏呢。\"爷,您看,不如将就送上二百两?\"   黄五有些意动,又觉着面子上过不去,望着常时道,\"这不好吧?\"   常时什么人?黄五心腹啊!哪能不知道主子的顾虑,忙上前进言,\"爷,不如从库房里挑件差不多的摆设,也就尽够了!\"   黄五想了半天只能允了。不同意也没法子啊,手头紧,只能先哄着她了。蓦地,黄五记起,他一向手头没节制,应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情况才是。\"常时啊,以往要是帐上银子亏空,他们时怎么给你报帐的?\"原谅他被圣上层出不穷的任务整得精神衰弱,对于庶务,倒是过于疏忽了。   常时正为又能节省笔开支暗乐呢,心情很好的回复,\"也是没办法的事,爷您的后院人不少,又手松得很,以往要是遇到入不敷出时,便从夫人的乡下租子补贴上!您也知道,府里拿了多少夫人的银子,没理由咱们自己不拿,全送给别人不是?\"在常时的眼里,夫人的便是主子的,所谓出嫁从夫,古来如此,夫人自也不另外!   黄五听完一愣,居然破天荒地觉得花老婆的钱很窝囊!这念头来得太突然,让他失神了一瞬,最终归结为,吃她的嘴软,正在兴头上,也不能做得太过,男人尽好是自己赚钱养家才是真男人。   拿定主意,赏了常时一个脑瓜崩,\"往后这等没出息的事,你让帐房别再弄了。\"   常时当场傻眼,爷这是多不待见夫人?居然要将夫人的体己都送给他人!主要是在侯府,夫人的嫁妆丰厚得令人垂涎不已,能分一杯羹,大家都乐意凑上去。爷要是不让帐房扣下点,岂不是明摆着送给其他房的人?   黄五猛一听常时报怨出声的唠叨,恨铁不成钢道,\"你主子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只是让他们别将银子划拉到公帐上,往后……尽量转存到钱庄上去,换成银票给夫人就是!\"从刚才那念头冒出来后,他就不想动女人的一份体己!太失面子!   常时有些不解,但主子吩咐了,他只有应是的份!全当作是爷有了新主意,他只管看着办,顺道,还能看看戏,何乐而不为?   说是去书房,倒也不假,昨儿个晚上折腾的时间太久,他也没有歇息多长时间,一大早又不得不去人前装装样子,这会儿后背的痛疼感漫上来,只想找个地界好好睡上一觉,谁能料到,圣人会不会又有什么任务要吩咐呢。   ****   倩娘用过下午茶之后,得了闲,又想起沈忠之前提起的中毒一事。她悲哀的发现,尽管她心底对黄五有些抵触心理,但还不得不去向他求援。   一则,她还想找出幕后黑手,她才回府半个来月,就无形中被人下了毒,这些人的手段也太了得!   二则,不借助黄五的手,怕是会打草惊蛇,同时,她也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出自己的人脉。如果借助黄五的手,还有另一个好处,将来处理时,她就正大光明的要求他严办,是他自己的人查的,她要求惩处也合理啊。   想得明白,不等于心里舒坦,她总觉得有个疙瘩,不上不下的,哽着她难受。   傍晚,夜幕降临,黄五歇了个够,醒来天色已黑,招来常时问清时辰后,又道,“夫人那边可用了晚膳?”   常时只觉着巧,头一刻功夫,银柳才来请过安,爷醒来便问起,两位主子倒是心有灵犀!“应是不曾,一刻钟前,您还睡着,夫人那边打发银柳来请爷您过去,奴才瞧您睡得香,便没进来通报。”说完再看眼主子脸色,忙道,“书房过去也不近,咱们步子快些,或许还能赶上银柳的脚程。”   黄五睡得饱,清醒得快,想到她难得主动来找人,必是有事相商,还是去一趟比较好。“唔……成!收拾下,咱们过去。”   倩娘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左右权衡,只得先放下心里的那点子不爽,先处理了她身体里的毒要紧。本以为黄五看在昨晚上她伺侯得还算尽力的份上,今儿个晚上,他怎么也会来看她一眼。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她只好派银柳过去请人。她倒是忘了,中午才说过,不关心黄五去哪留宿,这会又去请人,让伺侯她的人都暗暗偷笑,夫人就是跟上不想爷来,其实心里啊!盼得很呢!   银柳跟倩娘在别庄生活了三年,早练就了一副快腿,没法子,腿脚不够快,可能就只有冷饭残羹能吃的了。于是黄五打算追上她,注定要失望了。   银柳带着不好的消息进来时,倩娘正准备起身相迎,见只有银柳回来,又坐了回去,待听得银柳说爷在睡时,才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沉不住气!对着面露失望之色的侍女,道,“哎哟,怎么都哭丧着脸啊!爷不来,咱不正好吃独食么?这么多好吃的,可不能浪费掉啊!”   话音才落,帘外传来一句男音疑问,“谁在吃独食啊,让爷看看都吃些啥好东西!”   低沉的男中音,居然没带着一丝的喘。只常时明白,这一路行来,爷的速度都快跟跑似的,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点。同时,常时又感叹,爷的功夫似乎又长进了不少,年轻力壮啊!   屋里的女人脸色各异,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像是操练过一般,搀着倩娘出来迎接她们的男主人——尽管倩娘表示自己行动力尚存,也没推拖掉一众女人的坚持。   倩娘作为主人,对黄五笑道,“爷说笑了,不是看难得有心情,下了厨,想请来品尝品尝,不想……”一句话说得婉婉转转,峰回路转的,话音里还勾着几分委屈。   黄五就喜欢看她娇嗔的模样,登时就有些心猿意马,忙上前扶起她,领着她入了屋,落座,抚着她的手,道,“想不到爷这大忙人,大白天的在睡懒觉是吧?”存了心的逗她,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可生气的女人不好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只好抹黑自己先。   倩娘有些傻眼,这男人脸皮够厚,上来就动手动脚,难怪女人一个一个的往后院抬。假笑地抽出她的右手,“爷哪里话,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爷有此雅兴,倒是我不识趣,惊扰了爷的兴致!”要比低姿态么,她也会!   黄五望着空着的手掌,软绵温暖的感觉还在,心底却涌出一份失落——她排斥与自己亲近!从昨天开始,他就发现,这女人远没有外表表现的温婉贤淑,内里带刺着呢。不过,这样更合他口味!   好笑地点着她的额头,“当真是道理都被你说尽了!爷不是过来陪你了么?行了,也别恼了,爷今儿都没好好吃东西,让爷尝尝夫人的手艺!”   倩娘装作娇羞地低头,在男人看不到的角落撇撇嘴,今儿个没好好吃东西?骗鬼呢?中午在三姨娘那吃得面红耳润的,以他的急色样,怕是人.肉.豆腐都没少吃!   到底有求于人,倩娘也不好再顶嘴,不然浪费她主动下厨来计好他的心意,只好顺着黄五动筷子吃东西,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   黄五想的是,难得夫人让步,但能主动讨好自己,总是个好的开始。   倩娘想的是,黄五这种脸皮厚的人,吃饱了喝足了,不会拍拍屁股走人吧?那她不白忙活一场?又想到他对美.色的热衷程度,她不会要用到色.诱这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花花,求留言!妹纸们,都出来冒冒泡吧,让俺也看看你们咯!   ☆、第十八章   两人用完饭后水果,休息得差不多了,黄五抬手挥退一众下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倩娘,\"夫人请为夫来,有何要事?\"   倩娘为他的敏锐喝彩,蕴酿半天的情绪都哭不出来,索性直接开口,\"当然是要事。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已经中毒了!\"直接问有直接问的好处,还可以观察黄五的态度。   黄五虎躯一震,他还真没注意!当下收起玩笑的心思,细细打量她,眉眼如画,眼底却掩饰不住的淡清色,如果不是她提及中毒的事,即便是他,也会当成她前个晚上没休息好才有的状态!起身走近她,才凑到她身边,倩娘便下意识地往一边躲。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偷香!真是狗改不了□□!指望他来破局真的没问题么?倩娘已经后悔跟他提及此事了,早知今日,就应该厚脸皮问沈忠了。   黄五是连圣人都赏识的人,哪能没几分眼色,只不用在与女人相处之中罢了。此刻,他一心想找出她中的何种毒,便将她看成他办案的对象,她眼底掩饰不住的不信任、失望、怀疑的情绪,他看在眼底,却没心思没计较,当下,找出她中的毒才是关键!\"别乱动!\"说完扣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怀中,盯着她耳后一处细细打量。果然有!   倩娘被他唬住,一时不敢动弹,好在男人只是扣住她的手,连喷在她耳边的气息都再轻不过,完全没有昨日那股热呼呼的感觉。想来,他应该是在找什么线索。误会了别人,她哪好意思再拿乔,便温顺下来。   黄五已经有八成把握她中的是前朝禁药--回春散,只这药不是失传了么?她是怎么中的?还有,她是怎么发现中了毒的,一般来说,这种毒平常人是接触不了,也不可能认识,何况,此毒要被发现,只能是在男人靠近时,产生抗拒才能发作,才会暴露,是谁告诉她的?莫非?她另有相好?   倩娘自然不知她中的毒有这么多特点,见黄五脸色变幻不定,才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了!她虽然不喜欢侯府,但她很爱惜自己的命,这个时空本来她就不熟,再把命给玩没了,可真是亏大发了!\"喂,你倒是说话啊!不会没得治吧?\"   黄五找到了毒种,正想退开,却被倩娘拉住了袖子。无语地摇了摇头,张开口准备笑话她两句,女人却哭了。   倩娘抹着眼泪,一抽一抽地伤心只几个月可活了,人在有生命可以挥霍时,总不把时间当回事,可等到知道自己没几天可活时,便感觉天都蹋下来了!连天都顶不住,她哭两声,再正常不过了!   黄五饶有兴致地看她越哭越大声,刚才被她拉住衣袖,这会换成了衣袍的摆子,哭着兴起时,会流鼻涕,她可算找着了工具,她手里的帕子只管擦眼泪,鼻涕呀口水沫子全一股脑地抹在了他的衣摆上!感情不是她的衣服,擦起来不恶心!那是他上个月才置的新衣,才过水没两次的!这下可算是泡汤了。衣服洗洗当然还是干净的,奈何经不起对着它便想起那上面有几团黄鼻涕,他胃酸!   欣赏够了她的表演,才用脚踢踢她,谁让她就坐在他腿边呢,何况,他很喜欢这么招呼她,似是他养的一只小猫。\"哭够了没?\"   倩娘正哭得起劲,被打扰还不开心,凶神恶煞地冲他喊,\"没够!老娘只剩几个月能活了,伤心着呢!哭两嗓子疼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反正没几天能活,做什么还要忍受他?敢来惹她,看她气不死他!   黄五瞅着她炸毛的样子,咧咧嘴,还没笑呢,就引来女人一顿白眼,忍不住只好用手抵着唇,干咳几声。\"没够你接着哭,爷先喝杯茶,\"抿了口,又朝她道,\"你也喝了吧?要不要也来一杯?\"   倩娘又抽泣几声,刚本能地想拒绝,又道,\"都说了,只剩几个月能活,吃的喝的当然不能错过!\"   她倒是看得开,黄五一时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倒了一杯茶,她倒省事,直接仰着脖子,只好倾身喂她喝了一大口,见她总算平复了些,才缓缓开口,“毒倒是能解,就是有点麻烦。罢了,谁叫你是爷的夫人呢,看来免不了要去趟宫里了。”   倩娘一听这话,立马连抽泣都忘了,不用死?!太好了,此刻黄五在她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上了,也不计较之前他故意不说能解她的毒的事。手脚并用的扒着他的腿爬起来,“爷!您说话算数哈!嗯,只要你治好了我的毒,我就……”想了想,空头支票好开,可万一哪天真要实现的话,她又不敢许太大的诺儿,“我就好好伺侯你!”嗯,反正伺侯多种多样么。   黄五挑挑眉,又发现她一个特点,兴起时没大没小,不仅如此,还有些赖头的潜质,滑头的不行。   “成啊!不如夫人先付点利息?”黄五勾起她的小下巴,一脸笑意。   “啊?!那个……”倩娘眼珠子乱转,猛地想起来,他昨儿个晚上受的伤了,忙凑上前道,“爷,昨儿个我可是已经帮你换过药了,怎么算,利息都算是付过了的吧。”心里的芥蒂已经存在,就算是听到他能帮她,也还是不想付出太多,何况,她本来许诺就是打算不兑现的嘛。   黄五早料到她不肯,听到时脸还是黑了些。   “明儿个是母亲的寿宴,你的寿礼可备好了?”   倩娘推开他的手,他上我下的姿势,压力感太强,就着他的手爬起来,拍拍被她坐皱的衣服,鼻子轻抽,“算是备好了吧,等你现在来帮忙,黄花菜都凉了。不过,都说礼轻人义重,母亲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寿礼太寒碜吧?”   黄五随着她的动作也拍拍衣袖,袍子的衣摆他看都不想看一眼,抬首随意问,“你不差那几个银子吧,备的什么礼,有多轻?”   倩娘巧笑道,“她不是让我在佛堂静养么,我抄的佛经啊。嘿嘿,好礼吧?”   又哭又笑的,孩子脸!不对,还是个厚脸皮的。“到底是我的母亲,你实在太玩笑了。”黄五怕她以后吃亏,都是一府里呆着,要找她麻烦多的是机会,他又不能时刻都护着她。再者她的家底厚着呢,何必招人不待见?   倩娘不乐意道,“我当然知道是你母亲啊,要是其他人,关了我三年!三年啊,又不是三天,我没上赶着找娘家人来拼命,算是脾气好的了,还亲手给她抄了寿经,给她祈福了,还对不起她么?”说实在的,她还真不乐意侍奉那个婆婆!   黄五脸色当场就拉下来了,冷喊道,“住嘴!你爹是这么教你侍奉公婆的?还知道三从四德么?还知道不知道孝字怎么写?”就算心里想着,也不可说出来啊。没见他尽管多不乐意,还是每日必去给母亲请安么,她就不能学学?   对于一个一心向着另一个兄弟的母亲,他早就心凉了。只是娶了媳妇,她不孝敬老人,这又是另一回事,不能纵得她没边没形!   倩娘见他动了怒,不好再顶撞他,懦懦道,“反正我是不会再准备别的东西了。”心里委屈着呢,凭啥他娘可以想怎么整她就可以,她还必须上赶着凑上去贴人家冷屁股,没的还招人憎恨。   黄五跟她本就不熟,也不了解她的性情,以往只觉她性格温顺,贤良温厚,这两日相处,发现内里别有风情,哪知道她还倔的很。看着女人一脸的倔强,眼底的淡青上又挂着尚未消失的湿痕,心又软了两分,“你就是个倔骨头,回头有得你受的。”   不耐烦同她讲,既然她不承他的情,他也懒得理后院的杂事。反正吃苦了她总会记在心里的。他还忙着查查回春散是从哪冒出来的呢,哪有时间同她乱扯。拂了衣袖,扫了她一眼,“你好自为之吧!”扬长而去。   倩娘对着他的身影“哼”了一声,她才不怕他呢。都不记得刚才是谁在他发火时,她也只敢低声开腔的。   等他都走得老远了,倩娘才想起来,不管是沈忠也好,还是黄五也罢,他们都只是近距离地靠近了一下自己,就说是自己中毒了,都没有问过大夫一句,就这么有信心,他们没有误诊的?要知道,拿了解药过来,可是让她吃的,他们不会害死她吧?   显然,除了当事人,其他两人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主要是,回春散知道的人少,但知道的人都清楚,中了这种毒,现象再明显不过,激动抗拒,耳后都有一朵桃花印,最主要的是,身体上会散发出一种香味,靠近了她便能嗅到,回春散,其实也有诱情的作用。男人当然不会看错了。   只是这些话,男人没对她明言,她也没想起来问,所以才使得她胡思乱想罢了。   想不通倩娘只得先放一边。明儿个可就到了老夫人的寿宴,她是得好好准备了。嘻……她总要好好送给她一份厚礼,为此,她几乎都作出了被休离侯府的准备呢。唔,在这当口,指不定,连命都搭上都有可能啊,谁知道黄五会不会一气之下,连解药都不给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求花花!   ☆、第十九章   第二日一大早,倩娘尚未起身,便有管事婆子过来通报,解了五夫人的禁。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还请五夫人多顾及侯府体面,莫再做出让人怡笑大方的事来。   倩娘这几日睡得不少,昨天就有准备老夫人会派人过来,也没睡得那么觉。故而来人通知时,倩娘已然清醒,听得通传的内容,倩娘差点没笑出声来。既然怕她丢人,就不要让她回来不是更好?又要装面子,还又小心眼。   黄五今日起的格外早,老夫人的人才走没一会,他便进来,看倩娘端坐在花厅吃早点,小笼包、杏仁糕、粳米粥、开胃小菜两碟、时令水果一盘。   “你倒是好兴致,这个点也能吃到美味!”黄五不无妒忌的开口。他早起可就一碗汤,哪有她的精致?   “有口福的人不止我一个啊,你看,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还没开吃呢,你也尝尝?”倩娘自从发现中毒后,跟他交流起来,也不再自称妾啊什么的,反正她赖皮的样子他都见过,也就跟他你啊我的称呼,直来直往的,比较合她味口。   黄五自不会同她客气,安然坐下同她吃起早点。今日必是要忙一天的,吃饱了肚子,有力气同众人周旋。   饭毕,黄五携夫人倩娘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进了院,映入眼帘的便是花团锦簇的鲜花,摆成大大的寿字。两边再围上一排半人高的盘栽,绿叶红花,光彩照人!再看两旁的长庑的柱子上,栓着明艳的红绸布,隔了三五个便结个大红花,鲜亮是鲜亮,倩娘只觉得有几分暴发户的庸俗!可耐不住人家主人喜欢不是?   迈入正堂的门时,倩娘又再次感叹,老夫人当真是重视这次的寿宴啊,看,那扇门,都重新上过漆了!更不提正堂上各种家具摆设,镗光瓦亮的,能亮瞎人眼!这还是清晨时,被大红灯笼照射出来的反光,要是正午,那眼神可得被刺得睁不开吧。   由于时辰尚早,老夫人似乎也才起身不久,只是她的好日子,精神头高得很,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疲态!倩娘暗自嘀咕,老夫人看样子都能打死一头牛啊。   一家人见面,老夫人心情正好,也不会给倩娘难堪。大房、二房都是勤快人,比五房还早到。   二房夫人钟锦瑶今日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喜庆迎人,倩娘一抬脸便收到她的笑眼一枚,倩娘只好回以一笑。   大房夫人贺莲心身为大学士之女,打扮上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娴淑端庄得很,见倩娘请完安,便拉过来道,“五弟妹这气色倒是好得很,还多亏了这些时日的休养啊!”   倩娘心底一句脏话差点没忍住喷她一头,“靠,你要不要这么没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存心让我难受么?娘的,看着挺高端的,怎么还挑拨离间啊?笑面狐狸说的是她吧?”眼神扫了一眼黄五,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倒不生气了。再低柔着声调对贺莲心道,“大嫂哪里话,不能帮到嫂嫂们的忙,让众位嫂嫂累着了,嫂嫂们不怪我躲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人一高兴,气色也好了,您说是不是?”   贺莲心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被她倒刺一句——暗指她大房虽为长,却被二房指着鼻子干这干那,累死也是替别人做嫁衣嘛,她哪里就听不出来了?笑得也淡了,语调倒更轻柔,“弟妹是有福的人,自然气色好!”不说是不是不干活,也不说是你高兴,总之你是有福的。   倩娘可不敢接她的话,忙摆出一副笑脸,冲着上座的老夫人乐道,“老夫人,您快看,大嫂都笑话媳妇了呢。这府里谁不知道,顶顶有福的自是老夫人了,媳妇不过是占了老夫人的点点喜气,哪里能称得上有福的人了嘛?”娇羞奉承兼而有之,总之,自己不能大过老夫人!   老夫人难得开怀,笑眯着眼指着倩娘笑道,“没成想,三年不见,你这丫头倒会哄人!”又对着三个儿媳道,“别听小丫头胡说!嫁进咱们府里的女人,哪个都是有福的人,你们妯娌和睦相处,有几家的夫人的福气能大过你们去?”   三人一听,不管心底怎么想,都点头附和!   一时气氛大好,倩娘再不跟在贺莲心边上了,她这拿人当挑子的习惯,倩娘不喜欢!几个儿子媳妇说说笑笑,三房、四房也相继来请安。难得的是,不问世事的老侯爷,居然也在这个点跑过来,同家人齐享天人之乐。   因为不是正式的拜寿,便没将各位小主子带来,让他们先睡个够,等下宴会开始时,才会上前规规矩矩地磕头拜。   个把时辰后,有人上来传,早膳备好,请主子们移驾花厅。用完饭后,老夫人才发话,让众人先去各院收拾好,准备开门迎客。   其实一大早就有人专门守在府门口,迎进早到的客人们去厢房歇息。只不过,天色尚早,宴请的客人,大都不会这么早过来,所以才有此一说。   黄五要同几位兄长,前去府门迎客,倩娘倒是闲下来。只因她是独女,兄长前几日已经前来,住在不远的宅里,只待时辰到了,才会前来拜寿。黄五的母亲那边的亲戚,都由二嫂钟锦瑶接手,她又不用接待女客。   正往回走呢,杨思燕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笑道,“弟妹身子可好些了?好些时日不见,居然白嫩了许多!”   倩娘看着跳脱的四嫂,无奈地道,“我的好四嫂,你就别打趣我了,你莫不是说我病态的白吧?对了,今儿个,你们怎么去的这么晚?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杨思燕提起这个便来气,哼声道,“你以我想啊?”说完又四处张望了下,见只跟着她们两的侍女,便小声对倩娘道,“我其实很早就起了,跟着我家爷去正堂上,哪知他那三哥,不知道又同三嫂闹的什么幺蛾子,一大早的,也不看时辰,拉了我家爷说了半晌,这才去迟了。”   倩娘听这话里有些意思,小声问,“三哥与三嫂不睦?”   杨思燕转头看见倩娘眼底的好奇心,八卦地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啊?他们就是在外面装作恩爱呢,私下里,比我们玩得还疯,打打骂骂是小事。我估摸着,三嫂都有点心里不平衡,才会想着管着咱跟咱们爷!”   倩娘点头表示了解,“可是她这样解决不了本质问题啊!你就没跟四爷说?”   杨思燕摆手,叹息,“你当我没说过啊?咱们爷也是没法子,他又是个不爱管后院事的人。你听他怎么说,说是一母同胞,管他也是为了他好,由着他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要把我给气死了,所以啊,我也懒得争了,再个,大房、二房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也由着三嫂她帮我挡着。心计玩不过他们啊。”   倩娘简直要拍掌应声了,“正是!跟他们玩不过心计啊!”   杨思燕又道,“别说我了,我看着大嫂怎么在饭桌上,对你抛冷眼呢?”   倩娘对杨思燕的敏锐要另眼相看了,“哦?你眼神不错嘛,我以为只有我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呢。是大嫂嘛?”   杨思燕拍了她的肩头,不高兴道,“喂,我都对你坦城相待了,你道是怀疑我哦?”   倩娘忙安抚道,“哪里啊,我只是问问呗,我也是怀疑嘛。谁让我每次抬头时,她都只对我微笑,所以也不敢确定不是?”   杨思燕摸摸衣领,整了整衣袖,眼神扫了倩娘一眼,还是不太乐意,“骗鬼呢吧?你又不是傻子,那么明显的视线,你还不确定?”又看了她一会,只得摆手,“罢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过来,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声哈,大嫂,她嫁过来好多年了,府里的眼线不少咯,要想使坏,你得小心点才是,再个,她跟你可没什么大的矛盾,怎么会针对你呢?”   倩娘只能叹息,说她聪明吧,又是个糊涂的,大嫂跟她沈倩娘当然没有深仇大恨,不过,她占着五房正头夫人的位置,那关系就大了。他是长子,当然想要那个世子位,自家的又太过显眼了,她放在眼里当成沙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杨思燕见倩娘只笑着看她,也懒得再猜,摇手告别,“我那还得收拾收拾,今儿个,娘家应该会过来些人,我还得多盯着点,免得又闹了什么笑话!”   倩娘也笑着同她告别,难得看到杨思燕也有当家夫人的派头,倩娘居然能看直了眼,真是美人惹人眼啊。   银柳见四夫人已经走远,才上前扶着倩娘回静芳院。倩娘这才回神,对银柳说,“你说这大夫人是不是捡软杮子捏啊,她拿不住二房,便想拿我当筏子?我要是再不还击,岂不是要被她笑话死?”   银柳是唯倩娘的命是从,“主子放心吧,咱们的人已经布置好了,只要大爷还有一分不该有的心思,必然逃不了咱们设的局?”   倩娘笑得开怀,抚着银柳的手,笑道,“是极,本来还存了几分心虚,可她一次两次不让我好过,我哪能让她好过?哼哼,看她男人在众人面前给她丢掉里子,她的脸色一定精彩吧?”   她说过,欠她的她会慢慢讨会来的,既然大夫人,这么不省心,先从她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留言!   ☆、第二十章   说是收拾各自院落,其实目的在于让众位夫人回去招集子女们以及上得台面的姨娘收拾打扮稳妥了,再去帮忙。   五房没有孩子,倩娘又省事了一回。至于上得台面的姨娘嘛,倩娘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带的好,主要是她归来后,跟几位姨娘都没深交,要是一个不好,因为姨娘的事,搞砸了夫人的寿宴,她会被恨死的!何况,从她义兄那得来的消息,那几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倩娘也知道此次一个姨娘都不带出去,会惹得她们心存怨言,可她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由她们闹腾吧,她不出而,她们硬要是自己擅闯,到时,还不是随人家发落,她可没那好心替她们收尸!   倩娘总结,五房的四位姨娘倒是识趣得很,在她回静芳院后居然没主动上门求她带着去,这让倩娘很满意!而相较与静芳院的静安静,寿安堂这会儿热闹了不少!   老夫人是寿星,又手握侯府掌家实权。来往的女眷也多是高门贵妇。没点子后台的人进不来!说是做寿,也不过是享受一众子孙的孝顺恭敬!让大伙眼红下她老人家福气。再来就是拉近与新贵权臣的关系,为子女谋得更好更硬的后台。   倩娘不是新妇胜新妇,来往亲友她是完全陌生的,就是自家的几位嫂嫂她也是半生不熟的,难为她还要同这样一群人周旋。   好不容易躲过一群三姑六婆拉拉队,倩娘正打算找个地界窝起来,等到宴会开始再出来。才转出花厅,闪身到门廊上,还没迈出步子呢,便被二夫人抓住,道,“五弟妹这是去哪?”边问着倩娘,边打量着周围,随时准备迎接新的突发状况。边同她的管事姑姑确认什么。   倩娘看着都感觉累了,更坚定她要闪人的心思。钟锦瑶好容易才抓到她紧,当然不可能让她走!倩娘瞧出她的架式,忙道,“我要去矛房,嫂嫂你忙,回头我再找你。”   钟锦瑶可没那么好胡弄,笑道,“可巧了,有几位小姐正不知去处,你既去,便领着她们去吧。回来也不急,你可以带她们去转转!”说着,便领了三个如鲜花般娇嫩的美人儿出来。   倩娘见事已至此,也不多说,干笑着领人准备走。才走了没两步,钟锦瑶又叫住倩娘,倩娘很想没好脸色地给她看,只是没那个胆子,现阶段不能竖敌太多,整理好面容,笑问,“二嫂,还有何事吩咐?”   钟锦瑶忙得很,哪有工夫看她脸色,朝屋里招招手,“静婷,你快来,见见你五嫂!”回头又对倩娘道,“这是老夫人家的内侄女——唐静婷,她常住府中,往来娇客也都熟悉得很,你们一起领着众位小姐玩吧。千万别待慢了娇客才是!”   倩娘听得直想翻白眼,就说么,钟锦瑶有那么好不打击她,府里的几位嫂嫂,只有四嫂那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不在乎,其余的人,对突然冒出来的五夫人,都很不爽好吧。   当着客人的面,装作大方地似照顾她对府里不熟,实际是让她下不来台,丢足了五房的面子。倩娘懒得理她,咱们日子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美不是?   唐静婷规矩又不失活泼,领着三位小姐走在倩娘身后,边说边走,笑笑嘻嘻的,不一会儿,便摸清了几个人的身份。   居右的浅黄色的微胖的姑娘是赵知府家的嫡次女,居中的嫩绿装的较矮的是黄侍郞家的嫡女,居左的粉红色的最为活泼的高个子女孩子是恭亲王家的王姓表小姐,三个身份有高有低,不知为何,钟锦瑶会将她们送到自己手里接待。不等她想清楚,唐静婷一句话刺过来,“五嫂,再不能往前了,咱们还是往右转,去了拱门,去最近的兰苑吧。”   倩娘这才回神,环顾一周,才知道再往前,转过两条长庑便是宴男客的花园了。自己是妇人装扮,可几位小姐都是大黄花闺女的,见了外男,怕是她的招待不周了。险险地收回脚,望一眼银柳,银柳也很无辜,她虽不是第一次逛园子,可也不熟,再者,宴请男客划分的园子,也没人支会她嘛。   倩娘向几位姑娘表达歉意,赵姑娘喘着口粗气,摆摆手,“呼,五夫人快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找到恭房啊,我快忍不住了!”   倩娘脸快发起烧来,她是找了借口骗钟锦瑶的,几乎就要忘了她是带一群人出恭来的!这会听赵姑娘一说,再看看其他两位小姐,脸色也是发苦,又有些憋不住笑,看她办的好事。忙领了人拐去兰苑,解决几人的燃眉之急。   倩娘趁着她们出恭时,慢慢回想一路唐静婷的反应,除了逗几位小娘子开心之外,便是引她们说些有趣的琐事,慢慢地套出她们的身份。不显山露水的,很有些手段,远不如她外表看起来的老实规矩!   一行人忙完了急事,得空便歇在了兰苑,看看花,吃吃茶。倩娘心系她设的套,不知大爷黄延福有没有入局,眼神老是望着仆人方向,希望银柳带给她好消息。   唐静婷眼神好,却不会主动对上她,拐着弯引了王家小姐开口,王家小姐因着姑姑是恭王妃,自小也同几个表哥一起长大,难免有了几分娇气,见到倩娘跟她们聊天也失神,当即冲冲地开口,“五夫人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几个小姐妹吧?怎么老是不接我们的话?”   倩娘回神,环顾一周,三位小姑娘眼神里都表现出两分不赞同,三分不高兴,只有唐静婷低着头,手里还拉了下王家小姐的袖子。   王家小姐被她拉得火起,倩娘又只是盯着她不开口,转头冲唐静婷道,“你拉什么拉!看你刚才所说之语,也不像委委缩缩之人,虽然你是寄宿在他们家,你上头还有你姑姑照应着,还能怕了她不成?”   倩娘直接傻眼,这么一会的工夫,她的罪名又上升了一级,前一句是她目中无人,后一句是欺人太甚,加目无尊长了。   再不开口,可不得把好冤死?“王小姐说哪里话,我不过是看那风景入了迷而已,哪就成了目中无人的人?说起来,早前就是我的不是,领着大家走了老远,可入了兰苑,才知道,大家都是有眼福的人呢!”   几句话说得好,三位小姐气顺了不少,兴趣也上来。小姑娘家的,哪里有好玩的,自然是好奇的很,“哦?那夫人快说说,我们怎么有眼福了?”眼神也不再盯着倩娘,四处看周围有何特殊之处。   倩娘这话也不算作假,她刚才留神拱桥对面的一处假山上,开着一盘兰花,容色非常漂亮,此时,趁势领着几人一起过去。   “不怕几位妹妹笑话,我向来身子不好,常年休养的,在府里还真是难得逛逛。今日得了几位妹妹的机缘,才有幸长长见识,起先看到这处美景,便想带大家来看看,还望妹妹不计较我之前的慢待!”倩娘故意把姿态放低,有意消除几人心中不快。   小孩子心性,爱玩,有好看的东西,倒也不把她放在心上。本来在人家里做客,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的。没的让人说自己爱仗势欺人。毕竟,领着她们的五夫人,出身低了不少。士农工商,商人虽有钱,地位却跟她们差了个天上地下的。   还是黄侍郎家的小姐通情达理,也不让她为难,“好姐姐,快别自责,王家姐姐也是心直口快,你也莫放在心底,我们都是来玩儿的,你们说是不是?”   赵小姐胖呼呼的吞掉手中糕点,点头,“嗯,黄妹妹说的是。五夫人,你说的美景儿呢,在哪儿呢,可不能忽悠我们呐!”   倩娘好笑,别看这几个丫头不大,都是聪明人呢。一转身,指向假山上头,开得正艳的七仙女。“我哪就敢骗各位妹妹,你们看,这株‘七仙女’开得可棒?虽然是茶花,可一没长在棚室里,二又是在这个时节,难得的佳品吧?”   众人一同望去,却与她说的一样,七朵姿态各异的花朵,各呈颜色,互相争放,难得的是,长在同一株茶树上,当真难见。   几人长叹,“如此美景,居然让她暴晒雨淋,实在是暴殄天物啊!”黄小姐是爱花之人,才情不俗,当下为茶花打抱不平。   王家小姐倒是不赞同,“这有什么,但凡有点身家的府里,哪里就没几盘好看的花儿朵儿的,我听闻前南国国君就是个爱伺弄花儿的主,为此不惜花费大量的国力财力网罗天下有名的花卉,让整个后宫,常年花开不败呢。我想,五夫人应该很是知情才是,对吧?”   倩娘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望着王小姐,“王小姐何意?我也素有听闻这位亡国之君品性风流,爱花爱美人,闹得民众苦不堪言,这与我又有何干?”   王小姐抚掌而笑,“夫人当真是有趣的人!谁不知道黄五爷深得圣上欢心,当初南国国破时,国君为了讨好我主,主动献上十位绝色美人,而黄五爷便纳了一位,夫人……”   后面的话她也没多说,倩娘有点好笑,莫不是王家小姐受过南国进上的美人的调.教,有心想打听打听?“原来王小姐是想看美人啊!说来不巧,我近三年都在养病,甚少理会院中姨娘,此次宴会,怕她们冲撞了贵客,也没带她们出来,当然,如果王小姐极是乐意看看她,我这就招她上来给您看看。”她的意思是,不过是个玩意,想看哪还能不给看?不带在身边,自是因为身为姨娘,不够档次嘛。王小姐如果不怕自降身份,她自然不好阻止不是?   王小姐之前也未必真有见美人的心思,只是经过唐静婷给她讲解五房几位小妾如何美貌时,起了点小心思,想较下长短而已。嘴巴快过脑子,没办法的事儿。经过倩娘这么一说,也打消了心思,跟个玩意计较,太掉身份了不是?   正说着话,一丫头脸色惶恐地上前请示,“五夫人,前院出了事儿,老夫人请您领前几位小姐,速去正堂!”   倩娘抿唇应是,总算来了。勾勾嘴,带着几位小姑娘回去看戏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陌陌都要上来求包养,求收藏,求留言!亲们,给点动力吧!泪奔啊。   ☆、第二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陌陌祝大家端午节快乐,迟来的祝福,愿大家都能吃到甜甜的粽子!顺便求下收,求下评,谢谢咯。   倩娘将随行的三位娇小姐交给来接应的仆妇,便只身进入寿安堂。闲杂人等被拒之门外,说明事态比较严重。   才迈进大门,便听到正堂上老侯爷中气十足地大吼,“你这不孝子!可还记得礼仪廉耻,可还记得父母高堂?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敢胡来?真想气死我么?”   倩娘被他吓了一跳,快步走向正厅,老侯爷同老夫人稳坐上首,气色都很难看!大爷黄延福跪在地上,背挺得老直了,倩娘从后面看,还能分辩出他衣服上的折皱。除二爷外的几位爷们站在一旁,三夫人四夫人正劝着一旁哭得正欢的大夫人。倩娘心里一笑,应该是计划成功的节奏。脚下也不慢地挪到女人堆里。   老侯爷见大爷不说话,背也挺的直,知他不服气,深深喘口气。一旁的老夫人见状忙宽慰,“老爷有话慢慢讲,孩子都知道错了!”头转向大爷,“延福,快向你爹认个错!”   老侯爷打断她,“你也别费心为他说好话,他还是孩子?他孩子都快娶亲了!他要是有心,就不会在今日——你的寿辰——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来!可见他就是个没成算,没肚量的不孝子!”   大爷低着头,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他是不孝子,可那是对生他养他的亲娘不孝,他有何资格说他不孝?说他没肚量?他要是没肚量,会任二弟摆布?明明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最后得到好处的永远都是二弟。他要是不孝子,他会在害死他娘的仇人面前低头扣拜?是,今日他不该信了传话的小丫头,还喝多了酒,但他决不承他有错,他是酒后乱性,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女人没点意思,他还能强上了她?   老侯爷几问,他大儿子都没放心上,也没搭理他,他气得直拍桌子,将杯盏震得咣咣响,“你还不服气是不是?”   大爷总算抬头答话,“不错,儿子不服,儿子是被人设计的,你要真想问,不如问问暗算我的人为何要在今日让娘脸面无存!当然,儿子也不是个没担当的,将那女子直接抬回府就是,咱们府上也不差多养她一个人!”   老侯爷真要被他气死了,“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女人是你说抬就能抬的?你就是娶她,人家爹娘也不乐意!”原因无他,他酒后乱性的对象是被圣上指婚的三王子侧妃,现在这情况,叫他怎么收拾?   大爷从被人从睡梦中推醒,便被带到此处,他还不清楚女方的事。听他爹这么说,才意识到要坏事,如果是他不能碰的,怕他这些年做小伏低都只能换回平安了,世子位?还是要失之交臂么?不甘一瞬便想起,要是借助女方他或许能东山再起?那……首要打听女方的消息了!   老侯爷也费事再同他扯,道了句,“你要报冤?可以,我这就让老五细查,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算计你!”一群兔崽子,生来气他的!哎哟喂,他修身养性了老久,全被他们毁了!挥手说一群人散了,独留老五私下交待流程。   黄五直叹气,公家办完差,家里还要再来办一次,查自己家?是不想过了吧?“爹!您还是收回成命吧。哪有查自家的道理?”   老侯爷摇头,“不查不行啊,圣人那里要是没个结果报上去,怕是整个侯府都完了!你看着办吧。”他难道看不出来,老五媳妇掩饰不住的得意眼神,多少,她也出了力,差事交给老五,是希望他们多三思而后行。   黄五顺杆子爬,“那既是做给圣人看的,不如我进宫一趟,看能否通融?”还要给自家婆娘找解药,反正都是进宫,不如一起办了。   老侯爷凝视他半天,才缓缓道,“老五你长大了,爹很高兴!”   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走了。黄五被他爹整得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后返回静芳院。   进了屋挥退众人,逼近倩娘,“你真是胆大包天,主意都打到爷们身上了,要是哪天你不乐意了,是不是也往爷床上塞人?”   咦?爷你的重点是在哪里?   倩娘眼眨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傻乎乎地应,“谁让他们吃我的拿我的还跟我过不去,我让他们也烦烦心有什么不对?哪天爷也欺人太甚,我不介意废了爷的子孙根,那样爷就是睡再多女人也没用了!”   黄五被她吓了一跳,她倒真敢说!本来是炸她的,果真是她的手笔,敲她的脑瓜,“笨丫头,就你这点脑子,也敢学人家玩智谋?作死啊!”为毛他的女人在作死,他还很开心?居然很喜欢她整别人,傻呆呆装愣的模样,眼珠子转得快,鬼精鬼精的。要是没他在后面为她收拾烂摊子,她该怎么办哟!   喂,爷,你的重点又跑歪了哦!这时候不是该算总帐什么的么?   黄五抚上她的眼,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你个没长心的,嘴巴放严实点吧,保护好自己,让爷放心,嗯?”   倩娘娇笑应是,谁不喜欢被人重视?倩娘又一次找到被老公珍视的错觉,“嗯,我都听你的!”   黄五真要为她的智商着急,说点好听的,都能把她给卖了!唉,还是他来操心她的安全吧!“我要进趟宫,你的事,爷放在心里,你不可再乱来,府里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知道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尽管放心,我有分寸!”   咦,他们什么时候能这么亲密地信任对方了?奇怪,为嘛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呢?倩娘心里暗问。   大概被他的帅得一踏糊涂的脸给勾引的,她脆弱的心灵经不起折腾,才会顺了他的意。她好想说,爷,我是打算玩坏你的后院哦,你也放心吗?   黄五当然没听到她的心里独白,交待人在家里查着,说了要查,当然要光明正大的查。省得被人指他不公正!好吧,反正人手是他的,他查出来,说是公正就是公正,不公正的也必须公正啊!嗯,总之,他的女人他得护着!说他多情也罢,说他脑抽也好,自再见她,每多见一次,他都有一种她必须好好地,快乐地生活下去的强烈愿望!大概,他也中毒了,一种名为情的毒!   风尘仆仆地赶往皇宫,他名义上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见皇帝自是顺利的。他一身官服而来,却为的是私事,皇帝打发人出去,看着他的脸发呆,果然,越来越像她了。   “爱卿平身,你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黄五识趣地站起来,方便他打量自己,很久之前便知他通过自己看别人,他也不打破,对他有利的事,他向来乐意顺其自然。“臣特来请罪!是臣管教不严,令夫人陷入迷途,做下错事。把皇上赐给三皇子的侧妃整没了!”   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奏折,闻言乐道,“整没了?   黄五见他兴起,忙道,“她不是有心的,被人钻了空子才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个侧妃倒霉催的被人下了□□,大哥不明就理地就给办了!”   这话水分多得是,明显到一切都是为自家人求情来的!没见他说的,完全是自家人完全是没办法才造成如今这局面。皇帝能不明白?   “你这次办的差很好,也差点丢了性命,朕很欣慰。你是决定拿这个换取朕放你们一马?”皇帝不喜不怒道。   黄五不知他打的主意,妄揣圣意可是大罪,这个主子心思多变得紧,还是不要乱想为好。“不!臣想用此次功劳换取回春散在宫里的解药!望皇上成全!”   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青年,神色不明,半晌才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拿命来换她周全?”   黄五低垂着头,很敏锐地感觉到,要是他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解药什么的,都别想要了。“回皇上,臣对她多有亏欠,三年不理不采的,好容易接她回府想好好补偿她,没料到她居然中了毒,臣觉得臣有能力自然得帮她解毒,不然枉为人夫!”   皇帝一时怔忡住了,“枉为人夫么?”原来,当年她只是觉得我有能力却不救她,是枉为人夫啊!   “起来吧,你的要求朕都应了,不过,既然你说得出,也希望你能做得到!哦,你的伤,去找七号拿些药吧,伤势恢复了才能为朕办事。”皇帝颇为落没的开口,便让他离开了。   黄五松了口气,没料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不仅求得了回春散的解药,也解决了大哥的混事,可刚才忘了请示,要如果处理那位小姐的事了。罢,交给老头子办就是。   因为七号身为暗卫,却是女子,又是组织里的神医,便被安在后宫。黄五要见她,自然得换身衣服,使轻功避开侍卫们才行!   不想,黄五路过一处偏僻的杏林时,听到一段令他怎么也好不起来的话,原来,他看着他的眼神,名叫愧疚!   ☆、第二十二章      时值五月,京都的杏花开得正艳,白色花瓣随风飘落,相映着橘黄色的阳光,美不胜收。尤其是花树下盛装打扮的丽人,连小心避开众人的黄五都慢下了脚步。   可正因为他不小心的逗留,又有超乎常人的耳力,相隔十几米,依然将这对主仆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满耳。   “娘娘,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是啊,不早了,”女子深深地吸口气,恨声道,“他真狠心啊!三十年夫妻,许我多少承诺,给我多少希望?全没了,只因他那贱人妹妹,他连后宫都快置之不理了!哪还记得当年的风花雪月……”   黄五对圣人如果处理后宫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准备转身就走时,女子又道,“还是永昌侯有法子,那么多追求她,居然也被他抢得了头筹去。”又关自家老爹什么事?脚步顿了顿,“可恨呐,那女人就是死了,他还是记挂着她,连人家的孽种都照顾有加呢,一个庶子也配得上四品官职?”   等等!这句,怎么听着在说自家吧,她说的孽种不会是自己吧?全永昌侯府,四品的就自己确实不假,只是他娘不是老夫人么?跟圣人没关系吧?还是听听她们说完。   “娘娘千万别气!一个四品头衔娘娘何必放心上?就像他那房媳妇,咱们要让她生不如死,还不是手到擎来的事?”   “我自是不计较那官衔,我是气不过他对那女人的不死心!……对了,那回春散不会有人查到咱们头上吧?”   “娘娘放心,就是有心人查,也只会查到侯府唐夫人那,谁让当年她也想害那位呢,被咱们用了也不知道的傻瓜。”   “她可不是傻瓜,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人。行了,事办得好了,少不得你的赏。……他不会再来了,回吧,本宫乏了。”   黄五目送两人离开,心绪翻腾不已,如果照她说的,自己是圣人的外甥,那就是说,自己就不是嫡子,那这么多年来,证明自己的行为岂不全是笑话?他只当娘是不喜欢他,原来……自己不是她生的,也难怪她不喜欢自己了。不!全听她们说怎么能全信?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回去问问爹!   有了圣人的话,七号不会为难他,很是慷慨地帮他制药,不过两个时辰,黄五拿着解药飞奔回府。   天色已暗,黄五出宫去了一趟公衙,换了身常服遇到几位同僚,还喝了点小酒,这才打道回府,完全没有听到要命的消息一脸急色的表情。   回春散的解药已拿到,不差那一时半会,他正好趁爹娘还没歇下,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不从正门入府,而是一身轻功飞入寿春堂,这时才有那么一点急切的意思。   白日里,黄延福大爷闹的一出戏,好好的寿宴都没开始便结束了,老夫人心情更是空间低落,作为府里的男主人,老侯爷今日必当宿在老夫人处的,几位小一辈的爷们醒目的很,不会来打扰两老独处时光,黄五除外,他是特殊情况。   也奇怪,照说没几位主子在,下人们也应该有人在屋外伺候着的,黄五落入院中时,却空无一人,只好自己上前推门。   “黄进桥!你还有点良心没?你把我们母子两个放在何处?”老夫人唐柔哽咽地低喝,不仅让屋内的老男人吓了一跳,就连屋外的小男人一时也收回手,似乎这母子两个并不包括他。   “柔儿!你一向宽容大气,知书达理。侯府要是交给小五,他一定能发扬光大的,如果交给老二,你比我更清楚,不出五年,便会没落下去了。难道你想看到我将侯府给整垮么?”老侯爷苦口婆心的劝。   “黄进桥,今日你就是讲得天花落坠,我也不会同意你说的。亏你想的出来,将咱们一府老小交给外人!这么多年下来,你没发现他就跟那位一样,是个薄情寡性的人?交给谁都行,就他不可以!”唐柔态度坚决,一边落泪,一边抽泣道,“我要是不宽容大气,能允许你一个接一个生下那么多个庶子?我要是不通情达理,能让你将一个灾难苗子养在膝头二十年?你夸我的,我受得住,但你不能看我性子好,就欺负我,欺负我儿子!我儿虽说是笨了些,可他还算老实吧?真要不行,那让孙儿来接手也是,总之。不能交外姓人!”   “柔儿……”黄进桥深深地抚额长叹,“他好歹是皇子,要是连一府之权都没有,他也太可怜!”   “你倒是可怜他,要是被人知道他是那位的种,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你又不是不知,就因为你当年收容他娘,没见圣人再没宣你入朝么?要不然咱们偌大一个侯府,需要迎娶一介商贾之女,图她那点子嫁妆?是因为你!因为你被他厌弃,才会被人挤兑,这些……又有谁看得到!谁能体会我的苦心?好么,倒头来,你还是要无视我们母子,你简直不是人!我苦命的儿,当初就不应该信了你爹的甜言蜜语啊!”   自然又是一长串哭声。   黄五听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自己的身世如此离奇。叫了二十来年的爹娘是养父养母,亲生父母是兄妹,这叫怎样一个乱字!   黄进桥也知理亏,一面想保全小五,保全侯府,一面又不想再伤妻子的心,一时左右为难。此时,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黄五一身白衣似雪地闯了进来。本就冷淡的脸庞又添七分距离。   黄五还似一往一样给二老请安,才道,“爹,娘说的可是事实?”   唐柔也被他突然闯入惊了一下,她没想告诉他事情真相的。听他问话忙转头向黄进桥摇头。   黄进桥对唐柔安抚一笑,道,“你娘没说错,你越来越圣上了,偏偏就是长了八分你娘的脸。”瞒不住告诉他也好。   黄五点头后,不声不响去嗑了九个响头,唐柔准备拉起他来,黄进桥阻止了她。   嗑完头后,黄五脑门上明显一片青红,可见力度。“不孝子恭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愿二老福寿绵年!健体康泰!”   二人一边一手扶起他,黄五再道,“爹娘养我长大,儿铭感五心,再不敢累两老伤心伤神!侯府世子位儿并无妄想之意,如果爹爹信得过儿子,往后定下人选,儿子可以倾力相授为官之道!并,儿已知身世,还望爹娘将儿子亲娘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两位老人相视一眼,才缓缓道出尘封已久的世事。   当年武帝在外风流,留下一血脉在青楼。十八年后,正值青春年少的当今圣上出宫游历,偶遇佳人,一见倾心,几番风流,准备破格录入宫中。哪知听说入宫,佳人不喜反惊,直推说此事要回禀家母。当今圣上无奈,又不想强逼佳人,只得先行回宫等待消息,却没料等来佳人下嫁侯府为妾的简讯!   圣上大怒,可又不能抄了有丹书铁券的永昌侯府,几番挣扎,都无果而终,是以,圣上虽对永昌侯府无可奈何,打压还是很轻松的。哪料到就是简单的打压,佳人最后也被其所累,香消玉殒。   外人只道永昌侯府跟万岁爷抢女人,落得人财两空的境遇,是活该。没有人知道,佳人本就对圣人倾心,可无奈两人是血脉至亲,自不愿也不能毁了他的基业,才选择当时同样对其深爱不已的黄进桥而出嫁的。   黄进桥当然也不是笨蛋,但耐不住美人儿哭得肝肠寸断,又身怀六甲,不帮她将是一尸两命的结局。黄进桥也劝她拿了孩子,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她却死活不愿,一心想了那个孩子。没办法,黄进桥只得跟夫人商量迎娶她。哪知,她早有打算,生完孩子便自尽,连他请了全城的顶级大夫也没能救行了她。   圣人事后也觉得蹊跷,派人查探,却得知,黄夫人妒忌新进的妾室独宠,才会在其生子时下了毒手,美人已死,又是死无对证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圣人挂念美人,才提拔身的黄延年,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黄五听完也不多说什么,有的事情一关于皇室,就会被压下来,他对于这件事的真相并不看重,只是想了解身世跟来历而已。原来,这世上也有人爱自己如斯,只要他活得下来,她宁愿为自己而死。感念她。   “谢谢爹娘为儿解惑,儿永远是你们的孩子!”这是他作出最大的承诺。面对养父母,他不能一面受他们养育之恩,一面又对付他们,他做不出来。“但儿子也会回院上设牌位,望爹娘多担待!然后,儿子打算不久后便离职,带上妻妾分家,望二老成全!”   这也跳得太大了吧?怎么就分家了?   唐柔先回神,点头同意了。本来孩子大了,分家是必然的,现在小五有求,她何不做个好人?   黄进桥还想试着劝劝,黄五又道,“嗯,那个,不孝子有个不情之请,我那媳妇的嫁妆,能归还的,还请爹娘多多劳心备些,可好?当然,尽力儿子就满意了。”   黄进桥只觉老脸通红,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低咳着满口答应。黄五这才告退出来。   一码事归一码,他受两老之恩,他自会报答,媳妇儿的嫁妆他用可以,不相干的人,哼哼,还是归还吧!   倩娘没料到,自家夫君如此上道,还能帮她要还嫁妆呢。以至分家后看到长长的一大排箱子,乐得直跳跳! 作者有话要说:  嘻,今天还是求收!求评!谢谢各位亲,么么!   ☆、第二十三章      黄五回到静芳院只觉一股疲惫从体内往外漫延,本来打算回书房就寝的,又想到回春散的解药还在手上,不如早些交给她,也好安她的心。   倩娘白日收拾了不顺眼的人,心里正得意呢,便兴致颇高地洗手做羹汤,本就不是惯做的,还笨手笨脚的,于是,等她忙活了好一通,才将三菜一汤弄好,早就过了饭点。偏偏下人们见主子没用餐,也不敢先行吃饭,所以,等她一弄好,众人忙着作鸟兽散。   黄五进来偏就看到如此一幕,道,\"你这下人太没将主子放在心上,\"细扫了她一眼,小声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倩娘早就打发了人出去,听了他小声的嘀咕,含着筷子笑道,\"爷你是好主子,可千万别养出个衣冠禽兽来哦!\"   算她今天心情好,懒得搭理他。不然也骂回来是一定的!   黄五一挑眉,她是拐着弯地骂他空有一副好皮子,内里全是坏心子么?\"夫人怕是没见过何为衣冠禽兽,不理解其含义,为夫可以试着演示给你看。\"   倩娘心知斗不过他,便笑着打量他,暗道,好女不同男斗,咱们日子长远着,总有收拾着你的时候。“爷哪里话,像爷这么英俊威武的美男子,世间少有,怎么会是衣冠禽兽呢,您会错我的意思了!”打死不能认啊!   黄五看她一脸小人得意样,明明心里骂得正欢,还装作一副委屈的架式,偏他还就吃她这一套,真是中邪了!一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哦?那你倒说说爷能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倩娘见他自来熟的拿起桌上配的另一副碗筷,翻了个白眼,本是替杜妈妈备的,便宜他了!   咬了口饭,含糊不清地嘟嚷,“能养什么样的,人模人样嘛~”   黄五看着对面吃得像只小仓鼠的女人,摇摇头,奴才也是人,偏她说养成人样,意思是,本来不是人?还是拐着弯地骂人啊!   咦!菜的样子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吃到嘴里还是蛮香的嘛!味口好,也懒得再同她争。   黄五倒是对她相让,倩娘反而不自在了。凭啥她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全都倒进了他的嘴里了?猪比他吃得还慢呢!   喂!那是她最爱的鱼香茄子!……停!那是她哈了好久没吃上的佛跳墙!……还让不让人吃了,那盘红烧鲤鱼她才吃了一口,怎么就没了?   倩娘化悲愤为力量,也不吃饭了,筷子直戳,反正是黄五下筷子的地方,她就猛点,她吃不成,你也别想好过了!   黄五什么人?那手脚都快不是他的了,快得跟没影了一样,每到一处,一碟菜就少了五分之一,倩娘忙活了一下午的手腕,哪里是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说话,舌头斗不过!吃菜,手脚斗不过!她可真不争气!倩娘气鼓鼓地吃了一口饭,看着只剩下汤汁的盘子,突然就觉得委屈了。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双手往前一推,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黄五是一直注意着她的,哪就饿到跟她抢菜的地步,不过是逗着她玩,没料到玩过火了,将人给整哭了!黄五挺不好意思地,抹了把嘴,干咳几声,“不就多吃你几口菜么?至于哭得这么伤心么?”   倩娘自然也不是心疼她的菜,就是觉得辛苦白费了,她劳心劳力的最爱,她就没吃上一口,太吃亏了,偏对象还是她惹不起的,可不就委屈了么?只是掉金豆子,还是在男人面前,确实不成气!又抽鼻子,转向另一边,就是不看他!   黄五爱死了她的小媳妇样儿,恨不得抱过来啃两口。也知道她现在气头上,万不可胡乱招惹。“快别哭了,被你奶娘看到,还不得记恨死爷呀?”   倩娘想到杜妈妈一副老鹰护小鸡样子,扑地笑出声,前一刻还在哭,现在又笑,挺没面子的,忙转向另一面,擦干脸上尚未干涸的泪。   黄五绕过桌,挽起她,道,“饭后走走吧,消消食。”   倩娘心道,消食的是你,我又吃什么东西,消什么食?   黄五似知她脑中所想,道,“就当陪陪我吧,嗯,有好玩的,去不去?”   明明是很高兴的事,倩娘却听出他有心想掩盖的悲伤,不是言语,是突然间从他身上散出来的落莫,心神一晃,应他而去。   黄五一天来,没停下过,心里也过了从小到大的不少事,领着倩娘往前院去时,正好同她讲些有趣的事。   倩娘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话唠的潜质!好在他冷酷的脸讲趣事,好比听冷笑话了,倒也不无聊。   说是来散步,却走得有些远,倩娘拉拉他的衣袖,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逛吧!”   黄五盯着他腕子上的手,眼底荡出三分暖意,“不急,咱们走过去,正好可以看见昙花开放,如此美景,你舍得错过?”   哪个女人不爱美?尤其是鲜花钻石,是女人无法抵挡的诱惑!“去!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看的。”突地想起白日里提到的前南国美人,有心问一下,“听说四姨娘来自南国,昙花不会是她养的吧!”如果是的话,她还是不去当电灯炮了!谁知道四姨娘会不会杵在那守株待兔呢!   黄五终于忍不住笑了,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想的真多。花曾经是她养的不假,后来都是园丁照看的,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养花。当然,好歹是南国进上的,花艺倒是没的说。”   倩娘酸酸地回,“哦?她性子不适合养花,难道适合享福?”就是听着刺耳,忍不住就要回顶他。   黄五眼见就快到了,难得地没计较。“她是爱美之人,尤其爱美男,当初听说是看了我一眼,一见倾心,才主动求了圣人跟了我的。”   倩娘侧着头,将他微带得意的笑看在眼底,啐他一句,“王婆卖瓜!不知羞!”逗得黄五哈哈大笑。倩娘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不准笑了,再笑我就将你的四姨娘送人了。让你感受下天外有天!比你好颜色的多的是!”   黄五搂着她直乐,“你要真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府,我还巴不得呢。”圣人不过是想用美人计牢牢困住他,一心只为他办事。有弱点才好控制嘛!原先还不会觉得怎么楼,现在看   知道了自己生日,只觉着别扭,倩娘要真将人送走了,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倩娘眼珠子直转,听完后乐道“爷说的,到时爷可别后悔!”   黄五只当她开开玩笑,并不当真。转两个弯便到了放置昙花的地方,其实因为老夫人寿辰,下人们为讨好老夫人,才想着法子让它尽早开放。哪能料到大爷竟能坏事,也便宜了他们夫妻,难得看到令人惊艳的一幕。   等待并不算漫长,颤颤巍巍的花骨朵儿便在深夜中绽放出它全身的魁力,娇艳并辉煌。是用全部的生命力凝聚出璀璨夺目的瞬间。   倩娘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憾,看得昙花从生命的顶点走向枯败,捂着嘴心疼它的果敢与魄力。宁愿留下惊魂的一瞬夺目光彩,也不去争夺百花齐放的娇艳,只等有心观望且守候的人们予以她全部的美丽,如果错过,也不过是片刻的失望,以毫无遗憾的姿态说再见。   要么全身心投入,要么宁愿只是孤身以待,他是想告诉自己要对他专一么?   黄五完全是因为白天听到的事情让他失神,难得在她那得到点慰藉,才想着领她玩玩,没别的心思,顶多就是想让她陪陪他罢了。人在受伤时,总不知不觉地想靠近最信赖的人,想找到温暖,想拥抱幸福,不要再孤单一人,最竖强的人在某些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月色下的他,眼里没有花开盛景,只有小小的妻子,不再唯唯懦懦,而是高兴就笑,感动就哭的性情中人。多好,此刻,他完全不用猜就知道她想些什么,是最亲近的人,他忍不住想抱抱小人儿。   倩娘是被他火热的眼光唤醒,转头发现他已离自己太近,居然得地,觉得害羞,他们这是约会吧?没想到他也有浪漫的细胞!   黄五看着眼热,身体快过脑子,上前从背后拥住她,道,“倩倩,让我抱抱!”   倩娘只觉得背后的身子温热得快能烫进她的心里,却又明显感觉到他的哀伤,孤寂,让她也想抱抱他,抚慰他,此刻的相拥已等得太久,以致于烫得她混身发软,只喃喃地嗯了一声。听在黄五的耳中如情花绽放。恨不得当场办了她,却又惊回他的神智,对了,她还中有回春散,要真同男人同房,怕解药再也无用了。忙反转她的身子,微弯下腰,对上她的视线,平复气息后道,“倩倩,记住,你是我的,我也只有你了!”   霸道而孤寂的宣言,让倩娘心中五味杂陈!明明他后院中还养了那么多女人,凭啥她只是他的,他却有那么多,多不公平。可直觉此刻还是应了他的好,乖乖点头,“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这是公平交换,她会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后院的女人们,她会想法子处理掉的。嗯,从四姨娘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里下了好大的雨,停了电,现在才能更新,抱歉!另,明天就是高考了,祝童鞋们考出好成绩!   ☆、第二十四章   黄五心笑她的独占欲似乎也不比自己差,居然很高兴,这是多么奇特的事,他难道不是应该生气更合理些么?可是感情到底不能用理智来衡量!他无奈的想,他怕是逃不过她无意间设下的情网了。   两个人相拥只为从对方身上找到片刻的温暖,却在心底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黄五记挂着她身上的毒,放开她道,\"天色已晚,更深露重,你身子才好些,是我不该领你出来闲逛。咱们快些回去吧,今儿已经拿到解药,你服下药后,定能平安长寿的!\"   倩娘看着这与前夫一模一样的脸庞上带着她熟悉的担忧,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黄五爷不假,她都以为又遇到了前夫。也让她失神了片刻。口里无意识的呢喃,\"嗯。\"却没料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丢失了她那颗心。   她的乖巧取悦了黄五,小猫也有收起爪子的时候,只要一直对她好,她总是会陪着他的。\"真乖!\"点了下她的秀气的鼻头,\"为了奖赏你,爷再带你吃些好东西,有了体力才能应对解毒时的痛苦。\"   倩娘不知为何解个毒为何还要先吃饱饭,但他说了,她便信了。这真是奇怪的反应啊!   一路随黄五到书房,吃过黄五为她备下的美食,因之前他抢菜的不满也更是消失无踪了。饭饱喝足,吃下解药,倩娘躺床上等药性发作。   一直没当中毒是一回事,只因她没有任何的不适,顶多贪睡了点,可她本就是爱睡的性子,没什么特别的。可真等到解毒药吃下去,才知道什么是毒!她只感觉全身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哪里都痛!特别是子宫!一抽一抽地,似乎那块肉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五脏,如同火烧一样。倩娘难受得恨不得马上死去!   黄五当然知道此毒霸道,可亲眼看倩娘痛得眼睛都挤没了,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时,整个人都怔住了,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会心痛,是为她难过而难过,不同于刀子捅进身体里的钝痛,却更令人记忆深刻!是灵魂的煎熬,也是精神上的折磨。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几时,他对倩娘的感情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可已然这样了,他也只得苦笑接受。   倩娘痛得深时,只抓住他的手臂,指甲能嵌入他的肉中,恨声道,“都是你!都怪你!恨死你了!”   黄五听着她无意识的骂出声,抱紧她,不让她抓伤自己,应声道,“是!都怪我没保护好你,没有下次了,乖,听话,不要咬着嘴唇。”   不声不响地对她已做出承诺,是心底最深处最简单的渴望——只是想好好保护她。他还没意识到,她已经在他灵魂深处!    倩娘已经痛得完全没有意识了,但还记得听黄五的话,松开嘴唇,牙齿却咬得嘣嘣响,听得黄五心肝颤。   好在,这段难熬的时间不长,半个时辰如同一年半载一样过去了,两个人都混身湿淋淋的。   黄五看着倩娘七窍流出黑血的凄惨模样,很不厚道的笑了,要是被她清醒时知道,怕是恨不得举刀杀人吧。   让常时早就备好桂花露,清洗好倩娘的脸面,才抱着她沐浴,精神疲惫得很了,也无什精神去看她的胴体。囫囵洗好两人后,抱着她入睡,一场惊魂,再也没有力气去东想西想,倒是睡到个饱觉。   次日,倩娘醒来,黄五已经点卯去了,好在银柳在屋外侍侯着。倩娘不提毒已经解了,只安安分分地呆在静芳院,以待几日后的相国寺上香之行。   倩娘当真能安安分分地呆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始终没有忘记要斗倒黄五的妾室,更没忘记黄家大小妯娌给她的下马威,她总要做点什么的。这一日,趁着老夫人没缓过神来,倩娘便请了二夫人的假,说是要领着几个姨娘出去逛街去。   二夫人心道她当真是闲得慌了,没事做?但还是允了,没道理锁着人家不让出门的,到底倩娘还是正室嫡妻。   倩娘当然不会闲得没事做,花着自个儿的体己,去为老公的小妾买首饰。   其实说是还着几个姨娘一起去,可二姨娘是个清冷性子,只一句,佛堂上还有几本经书没有抄完,就不陪同夫人了。三姨娘还在坐小月子,五姨娘跟三姨妇是一条船上的人,三姨娘不出门,五姨娘也推得干干净净的。只四姨娘,是个爱热闹的,平时没少折腾院里人,这回有夫人领着出去,光明正大的,她自然是举手响应的头号人物。   只是她哪里能料到,她家的夫人正准备卖了她换酒钱呢。   却说倩娘领着人去赵氏银楼,才下了马车,便遇到当街抢荷包的戏码。   倩娘觉得这真是天赐良缘!   倩娘眼看着小偷顺了四姨娘的双鱼荷包,一溜烟跑出人群外,却没有开声喊人帮忙。四姨娘也是傻愣愣地看着,指着小偷“嗳……嗳……”半天,也没喊出捉小偷。还是旁边的一位公子,看着她们两个弱质女子,带着也是仆妇,摇摇头,施展轻功将小偷捉了回来。   年青的公子将人往两人面前一推,早有仆妇上前去将四姨娘的荷包拿了回来——姨娘本来就不富有,好容易夫人赐了百两银票,哪能便宜了偷儿!   倩娘看着年青的公子,高高的个头,清俊的脸庞,最迷人的是他温润的笑脸上挂着浅浅的梨涡,太招人喜欢了。倩娘扫一眼四姨娘,果真眼神都直了,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了。大约他也被看得不好意思,扫一眼这个胆大的妇人,没料到,佳人不仅胆大,人更是美得如红勺!一双桃花眼勾得他心跳如雷。   倩娘眉眼含笑,本来设计这两人见面时,还想着怎么让她们有点火花呢,嘿嘿,天意作美,看吧,一见钟情的戏码都能被她碰到,她要是这都不能把四姨娘送出去,也太不会办事了!   大街上,又是来来往往人数不少的银楼前面,倩娘就算是心情好得爆表,也不好任她们长时间地暗送秋波啊。上前行了一礼,道,“谢谢这位公子慷慨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她当然知道他姓甚名谁,是托了沈忠的人脉,了解到新近回京述职的人中,有无可适的男性,才找到,人品家世都算得上中上,却是个挑眼缘的,放荡不羁的人,正是此次随父回京的秦大人之子。   那公子被倩娘笑得脸红起来,梨涡上再染了点点桃红,煞是动人,四姨娘的眼睛都快冒光了。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又忙补充,“在下凉洲刺吏秦大人之子秦怀远。”   倩娘福礼点头谢过他,“秦公子果然大度!”又转身拉过四姨娘,“妹妹快来见过秦公子,要不是秦公子出手相助,怕是又好一通伤神!”   四姨娘同手同脚地随倩娘行礼,眼睛盯着秦怀远,都不带眨的,可就是她这副天真直率的模样,逗笑了秦怀远,见他一笑,更是精神,胆子更肥了,“公子真俊!我叫段烟儿!”   完全地不把自己当成已婚妇女啊,倩娘忙拉过她的手,生怕秦怀远被她吓到,道,“秦公子别见怪,我这妹妹性情耿直,有何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哎呀!早前还担心四姨娘死抱着黄五的大腿不松手,想尽办法要让她勾搭上秦公子,没料到她大胆到当街就调戏人家美男子,别被她吓跑才是!   秦怀远长得不坏,可以说是极品美男子了,跟他家上门提亲的女方也是不少,可他就是没看得上,哪成想,居然看上一个已婚妇女。不过,他随性惯了,只要他喜欢的,身份上差些,也不算是大事。反正家里的老娘都逼着他要孙子,他先迎了她进门,有了孩子再带着她回家,老娘总不会推着宝贝金孙出门的。只是,佳人好像是侯府里的,莫非他得盗人出来才行么?   何为放荡不羁?这就是,只要他看上眼的,居然打着盗人的算盘呢!   倩娘这边是担心秦怀远看不上四姨娘,哪里料到秦怀远已经想到结婚生子去了呢?现在人家还怕侯府不放人呢!   秦怀远拍打着响指,道,“有了!你们要是非要感谢在下的话,不如请在下喝杯茶,嗯,这天气闷热得,在下两回跑的,喉咙都快冒烟了!”   倩娘被他的厚脸皮惊得掉了下巴,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他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么?他这是打算坏她们的名声?不过,她现在也实在是拒绝不了人家要求她的感恩啊,毕竟一杯茶而已,她哪就出不起了?只是,这才五月的天,闷是闷了点,热可就有些过了呢。   倩娘想着,秦怀远太过跳脱了,怕是不靠谱的,正打算打退堂鼓,再另找人试试时,四姨娘又口出狂言了,“呀,都渴得很了吧前面就有茶楼,茶水是好喝不过的,公子随我前去。姐姐,你要是忙的话,先去挑首饰吧,我已经有不少了,就不陪你了。”说着迈着脚步当先超茶楼而去。   倩娘怔愣地望着她远行地身影,秦怀远笑得如一头狐狸,对着她拱了拱手,追着四姨娘而去。   倩娘抚着额,太大胆了!难怪黄五说,能送出去再好不过了,要是在自家养着,难保不哪天干出点什么带绿的事儿来呢。   警告了丫头婆子别乱说话后,便进了赵氏银楼。早已派人去盯着四姨娘了,就算要送出去,也得保证,送出去前是干净的啊。   倩娘挑着合心意的玉饰,捡着闪闪发光的黄金钗子,心道,嘿,解决了四姨娘,还要策反余下的三位姨娘,任务不轻啊,可不能得意。偏偏好翘得老高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赵氏银楼的倩娘不知道,此刻黄五正问常时,“交待下去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常时恭敬地应,“主子放心,早就安排好了秦公子的行程,连偷儿也是特意引导过去的,绝对看不出是咱们的手笔。”   黄五满意了,挥手让常时退下,一时又想起倩娘做成了此事,必定会很高兴吧?揉揉眉心,将一个人看得太重也不好啊,这原则性的事,他都打破了,小女人要是不记得他的好,看他怎么收拾她。   倩娘自是不知带着四姨娘出行,碰巧遇到秦怀远,这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居然是黄五的暗箱操作,乐不可支的选首饰,等到倩娘选得差不多了,四姨娘也一脸地羞红回来,两人心照不暄地坐马车回府。   一路上,四姨娘看着倩娘,眼神放着光,期期艾艾的,想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倩娘实在被她红果果的眼神给惊着了,这是有多么想远走高飞了,看着那两束似激光一样的眼神,都差实质地说,“夫人,快答应我吧,让我走吧,最好你再护送我一程!”   好在,主子的马车里,也只她们两位,丫头们都随车行,倩娘咳了一句,“你盯着我做甚,有事说事!”故意摆出一副没心思管她的模样,心里实在好奇,她跟秦怀远都走到哪一步了,在这古板的年代,有两位自由恋爱的青年,总算让她产生了八卦的兴趣。   四姨娘这会儿脸色早就恢复正常,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定要跟着秦郞走的,秦郞也不在意她的身份呢。“夫人,妾求您,给妾说说好话,放妾出府吧。”   倩娘理解地点点头,“我倒是同情你的勇敢,可是你要想好,这放出府,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毕竟你的身份在那里。”   四姨娘听了却嘴角扬了起来,“夫人怕是早就想撵了我们这几个姨娘出去吧?”   倩娘有种被揭穿心思的窘迫,不自在地咳了声,“说的什么话,咱们府里也不差你们几口人的饭食。”   四姨娘点点头,附和,“那自是,夫人家的银钱多得花不完,多养几个倒是不在乎,只怕就是花了银钱,还让心里添堵了,才不开心的吧。”顿了顿,抚着坐下垫子,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夫人得特别注意呢!”看夫人的样子,是想放自己走,既然人家给了好处,我也不能不还点回去啊,投桃报李的事,她还是懂的。   倩娘眯眯眼,这个四姨娘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知啊,有求人时自称妾,一旦觉得地位平等了,就是我了,恐怕心里也没在乎规矩那一套吧。   四姨娘没等到倩娘回声,自顾着说,“夫人不用为难,我的事,自会找爷处理,只现在跟夫人报备一声,免得夫人以后没个准备。还有,可别小看你的仆人们,管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哦,最后,二姨娘是我们几个中,最冷静的,记得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歪头想了想,合起掌来,道,“对了,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倩娘心惊这一向看着大大咧咧的四姨娘,居然眼神毒辣的很,原来,前南国送来的美人,也并非只是传言中的只有美色!恐怕,这一路上,她早就将自己的兴奋看在眼里了吧?“谢谢你的提醒,我也会在爷那里为你说好话的。”当作是条件交换吧。   相安无事的两人也不在此话头上多扯,转了话题,聊到进府。四姨娘迫不及待地去找黄五,倩娘晃着马车还有些头晕,便支了随行的银柳去同爷回话。   等到银柳回来,倩娘晕晕的脑袋才好些,便问起四姨娘的事,银柳很不解地答,“小姐,我看着,姑爷好似什么都知道似的,话都没问我一句,就让我回来了,却留下了四姨娘说话,我也不好在外等着,就回来了。”   倩娘左摇摇头,右晃晃脑,听了银柳的说法,笑道,“人家跟自家小妾说几句话而已,值当你这样大惊小怪?”   银柳看倩娘一副没把娇媚的四姨娘当回事,也只得叹气,主子太心大,做丫头的,也很难做啊。不说,她不知道,说了,又说她多心!   倩娘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毕竟四姨娘是要走的人了,跟前任主子及丈夫话个别什么的,再正常不过的,她有心帮她说话,可爷不听她的,她尽力了就好,没必要死嗑着上去找骂不是?   当晚,黄五过来,倩娘马上上去变身哈巴狗,摇着尾巴求封赏,“爷,你看,我把你的四姨娘带出去转了一圈,就送出去了,怎么样?怎么谢谢我?”   那表情有多得瑟,有多欠扁,黄五满脸黑线地瞪她,“怎么着,爷的女人跟人跑了,你还很高兴不是?”   倩娘笑得得意忘形了,“谁让爷您的魅力不如人了呢?”   黄五牙咬得嘣嘣响,捏住她的脸,龇牙道,“信不信爷现在出去找一堆女人回来给你证实下爷的魅力?”   倩娘才不怕他呢,拍开他的手,揉揉脸,幽怨地望了他一眼,“爷,您真让人伤心!不理您了!”   黄五被她整得没脾气,可又看不惯她得瑟的模样,虽然也可爱,可看着让人牙痒啊,哼了声,慢声道,“还有更让你伤心的呢。”   倩娘不解的眼神飞过,黄五端了她的桂圆汤,饮了一口,才道,“你就没疑心你身边的丫头?你上次中的毒,要不是你身边的人,谁能下得了?”   倩娘脸色一变,今日四姨娘就提醒了她一遍,这时,黄五又特特地说,怕是已经确认了凶手。她一直按兵不动,到现在也只怀疑到几个人,还不能确定是谁呢。“我也是知道的,也正在查,爷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不如告诉我吧。”   黄五斜了她一眼,“爷说了你就信?”   倩娘被他噎了一下,是啊,要是她亲密的人,她怎么可能信。“是不信,但我会去查!”   黄五表示理解了,拉过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人家也是有苦衷的,你莫气坏了身子,爷会护着你的,再不让你发生这样的事了。”   倩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他笑道,“是,是妾身的福气!”又缓下脸,“说吧,我顶得住。”   黄五从怀里摸出一叠纸,“你自己看吧。”   倩娘素着脸,从黄五怀里出来,走到桌边细细看起来,半晌后,一语不发地对着满纸文字发起呆来。   黄五也不打扰她,毕竟是她的左右手,谁能料到,最亲近的人背叛?给她点时间缓缓心神。   总算没让黄五等太久,半个时辰后,倩娘从入定中醒来,看着黄五,扯了一个不算笑的笑,道,“你在为我悲哀吧?连自己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人,都背叛自己,居然……”声音低了下去,半是含在嘴里的吐出尾声,“居然是为了个男人!”   黄五拍拍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乖,世人多自私,你要看开些,何况,你的信任,也并非都是过错,别把别人的错强加在自己身上。”吸了口气,轻轻道,“为了别人伤了你,爷心疼。”   倩娘沉浸在他的前半句中,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只道,是啊,总算,杜妈妈跟银柳,都是对她死忠的,总算……还有安慰!   倩娘本性柔弱,融合了现代的灵魂后,也不见得更能懂得隐藏心思,何况是针对自己的心腹?想来想去,最后找了杜妈妈商量后,决定观察两天,再决定。   时间一晃而过,两日很快过去,也算是赶巧,杜妈妈发现银树真有私会男仆的事。倩娘想是不认,也没得理由了。   半日后,倩娘端坐在花厅,留了杜妈妈在身边,遣退了众人后,留银树问话。   银树还是习惯性地收拾好倩娘的东西,再回到屋里侍侯。见倩娘端坐正方,心下有点慌,莫非小姐知道些什么?又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隐蔽,放下半个心,跪在地上,垂头请安,“给小姐请安,小姐吉祥!”   倩娘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明明还是一样的模样,怎么心就变了呢?“银树啊,咱们也一起快八年了吧?”   银树呆了呆,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她想当年,还是这种,她跪着,小姐坐着。向来,小姐是万分体恤下人的,何况是对于她?银树是能做到倩娘的心腹左右手的人,自不是笨蛋,从眼下的情形分析,必是倩娘发现了些什么,一思量,便知如何对答,“回小姐的话,是的。奴婢自进府便是服侍小姐,直至小姐出阁,不久,小姐去外庄,奴婢跟随杜妈妈处理小姐在府里的事务。”   倩娘瞧着她还能应对自如,只觉心里凉凉地,她总是能审时忖度,做出最完美的应对,这也是为何,她更偏信银树的原因,虽然感情上,她更依赖银柳,可对于管理庶务之一类的事,更多的是看重银树啊。何况,她的大笔嫁妆,都交给她保管呢。   倩娘很失望,照着银树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她已经被怀疑,可她还不肯主动招认,“是啊,八年啊,只三年不见,却让你丢了我们八年的感情。银树,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银树眼神闪了几闪,硬着头皮道,“奴婢不知小姐说什么!”   倩娘无名火猛地冒了起来,她不知道?她要不知道,怎么可能在她内衣里找到残余的药包?她不知道,怎么可能让甚少接近人的自己中毒?都是她一手操办的,现在居然说不知道!她是欺她性子软和,好说话是么?   “好好好!”倩娘气得大呼三个好,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道,“我真是养了个好奴才!吃里爬外的东西,你可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我道你是对我的行踪关心,对我尽心尽职,可你呢?你居然背着我,联系别的姨娘来谋算我?你可真是……”气得都找不到形容词的倩娘只得抚胸口了。   杜妈妈担忧地扶着倩娘,“小姐,身子要紧,为这小蹄子,不值当!”转头又对银树骂道,“没良心的白眼狼,就为了你那个小情人,居然害得小姐差点没命!”   银树是冷静惯了的,即便被倩娘跟杜妈妈骂,她也是埋头听着,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猛地抬起头来,冷冷地道,“不错,奴婢是背叛小姐了,可是,奴婢却没有想害小姐命的意思。”   倩娘诧异地望着银树,确定,她确实没有说谎。杜妈妈也被她气得跳出来,“还说没有?前阵子,小姐中的回春散,你也是知道的,可不是差点要了小姐的命?要不是姑爷本事大,找来解药,小姐怕是只有个把月可活了,你还有何话说?”   银树听了愣愣地摇头,“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他只是说,是慢性药,顶多是晕睡时间久点,小姐身子不好,睡久点,岂不是更好?”   杜妈妈被她的神逻辑给惊到了,她也算是从小见过世面的,怎么会觉得一个人睡多了会是好事?“你……你的脑子被猪拱了么?你那个小男人跟你一说,你就信了啊?你都不在脑子里过一过的么?”   银树似乎还是不信,摇头道,“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   倩娘见不得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被人骗了还不自知,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是靠得住的呢?就因为她会看她的脸色行事?“行了,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至少你胳膊肘往外拐,向我下药,哪怕,像你说的慢性药,也不值得我的原谅,我不可能再留下你,你回去收拾东西,走吧。好歹主仆一场,我现在也没事,你快走吧,晚了,我怕我会后悔!”   杜妈妈不答应地瞪了倩娘一眼,“小姐……”   倩娘却止住杜妈妈的话头,“杜妈妈,你看着她走吧,省得她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已经不信任她了,自然不能由着她在自己屋里自由行走,要再被她搞出点什么事来,她哭都来不及。   银树没料到,她就这样被倩娘放弃了,连她事先准备好的哭诉都没有用上,就被打发了。临了,她准备给倩娘嗑个头。   倩娘看着她的动作,忙对杜妈妈使了个脸色,杜妈妈便上前掐住她的两手臂往外拖,倩娘看着她的背影道,“不用再挣扎了,背叛了我,你也不会有脸子呆下去的,我没有杖毙了你,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了,希望你不要浪费了我的苦心。”   到底,她还没杀人,不想背负一条人命。大约是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对人性,都保留着一份美好,不像这古代,把仆人的命都不当命,随意打杀。何况,她对银树,还真是有点怨气的,就这样赶她出去,没有盘缠,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生存,怕是很难了。至于她那个男管事的情人,昨天,就被黄五找理由捆起来了,今日怕是也给发落了。   倩娘瞪着银树走出的方向,暗叹,其实银树跟她的小情人,都是被利用的,而黄五给她的证据,大部分是真的,可也还有假的,毕竟主使人,恐怕不是像他说的一样,是三姨娘,她一个姨娘,哪来的前朝禁药。这幕后主使人,怕是他都动不得的,才整了个幌子给她看,她也懒得理,毕竟,他对付不了的,她肯定也是搞不定的。这点,她醒来后,一直就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杜妈妈见倩娘望着银树的离开的方向发呆,怕她难过,忙招来银柳,拿过披风给她披上。   “小姐,切莫伤怀。咱们应该往前看。对了,之前有婆子来回话,说是衣服做好了,您要不试一试?”   倩娘哪里还有心思试衣服呀。正打算拒绝呢,就见杜妈妈已经招了人进来。她无奈的一叹,“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听妈妈的!”   杜妈妈这才笑着请罪,“小姐最是体贴人,老婆子越矩之处,还望小姐处罚!”   倩娘拉过她,嗔怒道,“妈妈!我身边如今只得你跟银柳两个了,您再说这些个,我可真要生气了。”   杜妈妈掩下心中感动,笑着拉她去试新衣。   明日就要去相国寺上香了。杜妈妈不忍倩娘几年被在别院,这一次,一定要将她打扮得风光八面才好。   倩娘一件一件地试过,整个手都抬酸了,不得不告饶,“妈妈,我见着这几件素的就很好,不必费许多心思,我这手啊,快断了呢!”   杜妈妈忙呸了几口口水,“小孩子家家,注意些忌讳!行,老婆子瞧着这几件月白色的,天青色的都很好,都留下吧,咱们以后穿得上。”   倩娘一声“噗”地笑出声来。“妈妈,我这才回府几日,已经订做了三回衣服,还以后穿得上,难不成妈妈是打算一次性做个够么?”   杜妈妈选中了那几件衣服拿收好,便挥手让下人领着那绣娘走了。   回身后扶了倩娘去院子中走走,“小姐,咱们家给的嫁妆不提,就是每一年租子上交上来的银子,也够您做一整年的衣服了,就这几套衣服实算不得什么。何况,您不用掉那些银子,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   倩娘这么一想,点头附和,“你说的也是,这样,你回头拿了我的意思,再去请师傅给你们几个都做上几套好的。还有院中听话的,都分上一套,就是几套衣服,也划不了多少银子。”   杜妈妈忙给倩娘行了一礼,“多谢小姐体恤!”   倩娘拉起她,“你我母女两个还如此生分么?”   杜妈妈却摇头,“老婆子能得你这么个闺女,半夜都笑醒好几回了的。只这一次,是替那几个小丫头谢主子的宽厚之心。”   倩娘却奇了,“我不一向如此么,值当你行这样的大礼?”   杜妈妈却扶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道,“这又不同。之前,你是少不更事,哪里知道银子的重要性,就是给院子里的丫头们做几套衣裳,也不过是心血来嘲,没并有太大的主见。”   倩娘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虽是如此,但说得这样明白,她很没脸耶,不由得回了一句,“妈妈这话说得太过了,人家一直很有主见的啊!”   杜妈妈也不同她争,只含笑望了她一眼,又道,“这一次,先有银树亏德在前,你不仅没打杀她,又放了她出府,已经算是恩典了。而后,虽有我特意转移你的注意力,也难得你能放下心来,还为院中的丫头们考量,给她们做些衣裳,是真的长大了,知道亲疏了。”   倩娘脸红地听着受着,要是换了别个,保不定她早恼羞成怒了,只杜妈妈是她乳母,她敬她,也听她的话,所以,只觉得受了母亲的夸,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再努力,争取成气些。   这边说着话,突然,她头晕了一下,好在杜妈妈扶得及时,“小姐,小姐,你还好么?”   杜妈妈连呼两声,倩娘才觉得听到了。第一声杜妈妈明明是在她耳边说话,她却觉得离了好远的距离在喊话,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妈妈,我头晕,扶我回去吧。”   “好好,咱们回屋里躺着。”   倩娘的一晕,杜妈妈自然不敢让人知道,要不,又得引来关禁闭,她只得小心的找来平日请平安脉的大夫。   那大夫隔着帕子给倩娘把了好一会儿的脉相,摸着胡子道,“不用担心,夫人不过是没休息好,劳累了些,多休息就好了,但记得,切莫再让她情绪波动太大,最好不要再刺激她了。”   杜妈妈这才安下心来,亲自送他离开小院。   倩娘见杜妈妈出去了,就自己起身,倒了杯水喝,杜妈妈回来见她起来,便不高兴道,“刚才大夫还说让你好好休息呢,怎么就下床了?”   倩娘喝了杯花茶,感觉肚子里有了暖气,舒服多了,笑道,“哪里就娇贵成那样,不过是为银柳的事伤了点神,你看,大夫也说没事的嘛!”   她自然不知道,那大夫离开静芳院,拐进了一片树林,七弯八拐的,进了另一个院子,敲门进去。   “姑娘,五夫人那里,脉相隐约是喜脉,但不是很明显,如果要确认,最好还要过上半个月。她的身体本就虚,若真是怀了,也很容易出事的。”大夫老实地回话。   他早就被二姨娘收买,这一次,五夫人回来,二姨娘特意花了重金请他一定要将后院众人的脉相及时相告。他又怎么会放弃这到手的钱财呢?   二姨娘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道,“还要多谢您的消息,这是一百两,您请收好,下一次有消息,还望不吝相告。”   那大夫确认了下银票的面额,笑容满面地告辞,“谢谢姨太太,有用得着的地方,姨太太尽管开口!若没什么事,老夫先行告退了!”   二姨娘站着起身相送,“您慢走!”   等那大夫离开了,她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凄厉中又带着满满恨意地道,“凭什么,凭什么她也有了孕???老天啊,你能不能开开眼,我才是最爱五爷的,我才是啊!”   侍女听得屋里的动静,都不敢进屋,这是早有的规矩,哪怕她们知道二姨娘不如外表那样冷然,她们又能如何,卖身契掌在二姨娘的手上,她们也不敢提主子的不是。   还是二姨娘的心腹大丫头萍儿进去了,好一通安慰后,二姨娘才平静下来。   “明日老夫人要带着她们几房儿媳妇一起去相国寺上香?”二姨娘冷静下来,冷轻轻地问萍儿。   萍儿点头,道,“是,车马行程早已经安排好。还有三姨娘那,也安排了人手。”   二姨娘突然笑了起来,白晳的脸蛋上,因她笑而显得狞狰。“好!我就要借她的手,让她有去无回。”   萍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又听二姨娘道,“你去联系外面的人,我再出两千两,要买沈倩娘永不出现。”   两千两,买一代富商之女的命,当真便宜,但是,萍儿是二姨娘的人,她只会照着二姨娘的意思办。   二姨娘哈哈大笑后,泪流满面,自言自语道,“你们一个个都被他宠幸,宠爱,还怀有孩子,好幸福是不是?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呆在这后院?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一个人呢。不过,你们都不知道吧,五爷可是皇帝的孩子,他是皇子啊,我怎么能放手呢。我一定要将他夺过来,将来,我还要当他的王妃呢。王妃,哈哈哈……我还要我的儿子是世子呢,世子!对,所以,你们谁也别想生下孩子来,只有我能生,只有我!!”   二姨娘常年被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又守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她已经快憋疯了,偏偏,不知她哪里听来的,黄五喜欢冷艳美人。   她好端端的一个话唠子,生生给忍了这么些年,她都快忍不住了。   特别是那一日,她深夜睡不着,去园里走走,看见相拥的黄五与沈倩娘,怎么不叫她生气呢?   她已经等不到三姨娘慢吞吞地动手了,她必须要一击即中,要沈倩娘永无回头之日。敢同她抢男人,同她抢孩子,还要看她有没有命享!   沈倩娘自然不知二姨娘的这一番安排,她被杜妈妈好一通说教,又不得不与床亲密地接触了一天一夜,才在第二日的清晨,被请出大门外,等待着老夫人的到来。   相国寺之行,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一大早,倩娘扶着杜妈妈的手出了府门,便见黄延年立于门边,指挥各路车马安排。   见倩娘出来,他轻笑了一下,倩娘只好上前,“爷,今日不去点卯?”   都这个点儿了,恐怕去了也迟了。   黄五抬手给她整整垂下来的一缕碎发,“之前忘了跟你说,今日我陪同母亲还有你们一起去相国寺,也方便路上有个照应。”   倩娘虽觉得他的话有些假,也不便在众人眼中与他起争执,含笑点头,“还是爷想得周全。”   黄五见她气色不太好,便道,“你先去边上坐坐,一会儿母亲来了,再坐车上。”   倩娘摇头,他身世与众不同,她身为妻子,可不能在老夫人面前给他抹黑,就是累点,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黄五无法,只得由她。去的人有些多,带的东西也不少,所以,他便交待几句又忙开了。   好在,不大一会儿,钟锦瑶并贺莲心一人一边扶着老夫人出来了。   倩娘叹了好大一口气,这副身子骨果然娇弱,只半个时辰,居然头晕眼花想软倒在地了。   众人见礼坐上马车后,一路慢悠悠地赶往相国寺。   说来这相国寺其实建于半山腰,所以达官贵人,都是坐马车到山脚,或由专门的脚夫抬了人上去,或表诚心,亲自一脚脚踩着上去的。   永昌侯府妇人居多,自然是由府里请的脚夫来抬人。又因侯府出行,黄五一早就派人来清理山脚,也无甚闲杂人等候在一旁。   倩娘坐在篮子里,望着越来越陡的山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上行的排序是按长幼有序的排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五陪在老夫人的身边。   谁料到,就在即将到达寺门,一段比较平敞的山路时,从一旁的山后冲出来一行黑衣人。   他们不管男女老少,身份贵贱,一律是取人性命,不留活口的狠辣手段。   倩娘好容易落在肚中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今日真是个霉日!是谁说的,今日日子好,应该拖出去鞭打五十大板!   她扶着蓝子,才稳住身子,就被脚夫一把拉过,挡在身前,这个时候,人命关天,谁也不会在意此举是否会招来杀身之祸。人都要死了,哪里还能想得更多。   倩娘望着那黑衣人提着剑一步步走过来,她颤抖着身子,绝望地摇头,“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语无伦次,只知重复毫无意义的求饶。   黄五才将将救下老夫人,一转头,望向这边,顿时红了眼,“住手!”   言罢飞身而来,赶在最后一刻将黑衣人的剑挑开。   脚夫早被吓得屁滚尿流了,此时见无人关注他,一把丢开倩娘,撒丫子往山下跑,黑衣人才跳开黄五的攻击犯围,眼神一转,随手丢了个飞镖,那脚夫便歪身一倒,滚下山崖去。   倩娘吓得哭了起来,她打小在下人们的呵护下长大,几时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即便是现代来的沈倩倩,也仅是在电视上看过,亲眼目睹杀人场面,她只是哭,而不是尖叫,已经很不错了。   黑衣人的功夫虽不及黄五,可他们人多势众,侯府带来的护院虽能帮上忙,但在巴掌大的地方,总有些捉肘见襟。   黑衣人也是懂时局的,一见得不了好,便去抓最能影响黄五的人——老夫人。   可怜她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拿着剑指,黄五身形虽快,却无法阻止那不要命的一剑,黄老夫人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能眼见着她死在当场。   当即,他以身挡剑,反手将剑也刺入到黑衣人的胸前。   又一个黑衣人倒下,所剩下的也不过三个黑衣人了,兴许是狗急跳墙,他们一把捉了倩娘,让她悬在山崖边,让黄五他们放他走。   黄五一边忍着痛一边跟他谈判,谁能料到,不知哪位夫人突然的尖叫,那黑衣人手一抖,竟将倩娘丢下山崖去。   倩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掉下的那片刻道,“黄延年,你丫的王八蛋,我沈倩娘死也不会放过你!”   黄五突然抚胸弯腰,只一瞬间,他手里的剑脱手而去,直射那该死的黑衣人。   他自信自己的杀人手法,一刀毙命。   可是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他再娶一个就是,为何,他也要跟着跳下来呢?   黄五望着天空越来越远,心中无限悲愤,他娘的,被那女人最后一句话给勾了魂吧!   山谷中,一对老夫妻坐在屋前的老榕树下摘青菜,老婆子问,“老头子,你说,那丫头什么时候能醒?”   老头子将青菜丢到篮子里,咕哝了句,“惊吓过度,又小产了,能五日内醒过来,就算是造化了!”   那老婆子摘菜的手一顿,“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五日不吃不喝的话,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她现在的身体虚成这样!”   老头子抬眼望了她一眼,“行了,知道你心疼她,我去,总行了吧。”   老婆子嫣然一笑,竟美得能晃瞎人眼。   老头子看得老脸一红,啐她,“为了那丫头,你竟舍得笑了!”   他求了半辈子啊,她也少有给面子的时候!怎么不叫他吃醋。   老婆子却是轻轻一叹,“我这是想到我那早逝的女儿,如若她能长大,也能如她一样大了。只可惜啊,你就当可怜我,这许多年,难得见一回生人吧。”   老头子握住她的手,道,“你可曾后悔跟着我没名没分地生活在这荒山野领,了无人烟的地方?”   老婆子回握他的手,温柔的摇摇头,“这辈子,能与你一同生活这二十年,老婆子此生足矣!”   有了她这句话,老头子就如同打了鸡血般斗志昴扬。   回到茅屋,黄延年正给倩娘擦手,见老头子进来,躬身行礼,“恩公,她为何还不醒?”   老头子轻抬他的手,“你先起来,我给她把把脉。”   半晌,老头子眯着眼问黄五,“年轻人,要想她醒过来,且能长久的活下去,恐怕得引你的血入她体内才行啊!”   黄五一惊,“这么严重?她不是只是流产么?”   老头子摸摸胡子,“她身体亏虚了很多年,应该是长期服用慢性毒药的原因。后来虽然停用了,可亏了根本。这次的小产,她能不能醒过来,实在不好说啊!”   黄五哪里能料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他一觉醒来,混身痛得不能自已,身上一剑,断骨几根,却被老头子绑了三日,擦了老头子给的伤药,竟已经好了五成。   他常年习武,他只能说,老头子的医术已经超出了高手的水平。他说严重,那倩娘肯定是如同他说的一样。   黄五仅只皱了下眉,便道,“还请恩公放手来取,要多少,我都愿意给她。”   倒不是他爱她胜过生命,只是,她落下山崖是他照顾不周,如今能救回她,他怎么会舍不得那一点精血?   老头子含笑点头,连道了三个好,倒出去准备器材了。   换血很成功,又三日,倩娘总算醒了过来。   老头子检查了一遍,笑着对黄五道,“丫头恢复得不错,你再细心照顾她两日,她自己便能下地了。”   言罢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   黄五红了眼眶扑了她的床边,一边心心相连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倩娘,你总算醒了。”   倩娘抬头望了四周,哑着声道,“这是哪里?”   黄五扶她慢慢地坐起来,在她的腰后垫了一个枕头方道,“这是山崖下的无名谷,被刚才的恩公夫妻所救。来,告诉爷,你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倩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蹙着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离我而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黄五脸色一僵,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这样也好,不知道,便不会伤心。   “没事,大概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几日没吃东西,感觉饿得慌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打点粥来。”   黄五自己也没留意,与倩娘说话,他不自觉地改爷为我,很是谦卑。   倩娘笑了笑,拉住他的手,指了指他胸口,“不用急,你这里还好么?”   说起这个,黄五就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他只顾着救老夫人,将她丢在一边,也不会令她遇险。   “对不起,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倩娘望着如前夫一样的俊脸,酸酸甜甜地笑了起来。   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光。   他说一辈子对她好,就真的一起那么多年,从来没让她红过脸。   他说会陪她一辈子,果然就跟她同年同月同日步了黄泉。   只是黄延年,你会是我梦想中的那一个人么,我能不能信任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休养了两日,黄五见倩娘已能安然下地,便同恩公辞行。   “恩公,此次等您二位相助,晚辈铭感五心,只不过,家中事多,还需在下回去处理。晚辈厚颜求恩公多多照应下内人,可好?”黄五向两位老人家跪下行礼。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就是他黄五,也甘愿行跪礼辞别。   两位老人家赶忙扶起他,诧异地道,“小伙子,你夫人她能行走了,为何不带她一起离开?”   黄五顺势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望着老人家穿针引线,做着一个背搭,苦笑一声道,“实不瞒二位,内人有此之祸,恐怕正是家中某些人的手笔,她如今身子方才好此,我实在不敢放她回去。何况,她小产不过半月,我想着,能将养上一个月,也算是对她的弥补,她往后虽再不能生下子嗣,但总不能英年早逝吧?此次,我回去,就是要查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故此,还望两位恩公能帮帮我。”   老头子时时不停锺药的手顿了顿,方道,“你说得虽在理,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同她开城布公地谈一次?”   黄五惨笑了一下,“您有所不知。她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里刚强,我好不容易与她才走近了两分,若她知晓了她的境况,我怕她承受不起,会起了轻生的念头。”   老头子望着一帘之隔的客房,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小子,你那夫人如今怕是听了个满耳朵,你还想瞒下去,岂不是自食其果?他才不会告诉他呢,老婆子前些天笑了,他可不能再输给这小子。   故意提了两分力道说,“糊涂!夫妻贵在交心,你如此作为,虽是好心,怕是以后你也有苦果要吃的。”   黄五当然知道,可他无可奈何,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没有了孩子,他一样难过,所以,不想她也承受一次,所以,哪怕是被她计恨着,他也坚持不告诉她。   倩娘背靠在房门上,全身之力全部消散了。   她不过是想解个手,怎么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晴天劈力的消息?   上天对她何其不公?   年少,母逝,父不疼,虽有万贯家财,但足不出户,又哪里花去过什么。出嫁从夫,却被弃之别院,好容易与夫君有了点情意,就让她无法生育……   她好恨!   为什么不让她生个孩子呢?老天爷,您知道么,孩子对她沈倩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比生命更为可贵的希望,那是比得了仙丹妙药更为喜悦的期盼。   上一世,她求神拜佛,都未能让自己怀上个把孩子。这一世,好容易有了希望,为何,非要夺走她为数不多的期望呢?   她不求能与黄五白头到老,情意绵绵,不求锦衣玉食,福延绵绵,只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难道这很过份么?   老天啊,你让我穿越一次,就是让我再死心痛苦一世么?   泪水,再也不法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如珍珠一般一串串往下掉,她却无知无觉地回到床上。   黄五回到房,便也她苍白着脸,枕下的湿发已经粘成一簇簇了,泪珠子不要命地往外奔,她也不出声,就那么呆呆地,两手搭在肚子上,小心翼翼的。   他心里一咯噔,难道她听见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突然痛得如同刀绞。感同身受……这才是!   他疾步上前,颤着手将她的手小心地拿起,放到唇边,轻声细语道,“倩倩,说话,你听见了?”   开口的声音居然沙哑得难道,哽咽中,他眼睛发红地别开了脸,“倩倩,你不要这样,其实我想让你在这儿,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得恩公的救治,他医术高明,指不定就能医好了呢。”   倩娘空空的眼睛,听了这一句话才有了点神采,她转过头来,一边的眼泪突然地涌出来,她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黄五。   黄五突然福灵心至,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一个劲地点头,“对,真的,我不骗你,恩公的医术真的很高明,你看,这才几天呢,我一身的伤已经全好了。你说,还有人比他更能耐不?”   倩娘总算是心情好了些许,只要是还有希望,她就愿意尝试,哪怕是一丝一点的希望,她都会追寻到底。   没有人知道,生下孩子,成了她的心魔。   上一辈子,不能生,她都不曾放弃,这一辈子,有了希望,她更想生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黄五怕她听了不全,便只好硬着头皮跟她交待,“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我也不跟你瞒着了。我打算回府里去,查清楚是谁下的毒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倩娘心底嗤笑了一回,那是他的家,虽说没有血缘,可到底活了二十多年,即便是查出来,他难道下得了狠手?再如果,是他后院里头的女人,他难道不会计那些往日的情份,要知道,她也不过是他众多的女人里的一个。   不是她不信他,只是他毕竟不是曾经的前夫黄延年,虽然长了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性情变化之大,她怎么可能会放心地去相信他呢?   要报仇,她会自己去做。   “我也要回去。”她打定了主意,冷声道。   黄五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了,你在此处安养身子,恩公会好好调理你的。”   倩娘却没回答他的话,还是那一句,不过加了两个字,“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黄五突然站起来,烦躁地走来走去,怎么这一下摔下来,还摔成了个倔驴了呢?他现在不能分心他顾,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他不想再让她涉险。   那一起子剑客,很明显,是一群杀手,是死士,他们为了利而活,他怕她再有个不测。   黄五还没有意识到,此次,他已经将倩娘的安危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域内。   “不行,我不会让你冒险的,你身子才好了一丁点,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倩娘苦涩地一笑,她难道不知道留下来会有更好的照顾么,可多年来看医的经验告诉她,要治理她身上的毛病,怕是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仇人活得咨意,她怎么安心得下去?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回去的!”   黄五难得气恼了,问,“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难道你以为我会放着凶手逍遥法外么?”   倩娘的泪流得更快了,哑着声道,“你还问我?难道你值得我相信么?山上,你见着我被人家挟持,你却见死不救,你心里不是老夫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么?我要是不落下这山来,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我之前还说,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我呢,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这个蠢女人,连自己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心里暗骂过?是不是很庆幸呢?”   黄五一个头要两个大了,他有什么好庆幸的?那也是他的孩子,他难道就不期盼么?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再惋惜也没有办法啊。   “你怎么如此不可理喻!我不让你回府是为了你好!你怎么扯那么远?”黄五实在无可奈何,与女人争吵,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以往谁不是奉承着他?   倩娘气笑了,抖着身子笑,泪滴在手上,她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落泪,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泪,仰头将泪逼回去,笑得肝肠寸断,“是,我当然不可理喻!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当母亲的机会,是谁让我没了?我不该恨么?我不该回去找他们报仇么?凭什么我应该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我就不!”   黄五实在无可奈何了,他总不能将她锁起来,可也不愿再与她争吵了,他决意入夜后,偷偷地走,打定主意后便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你不要激动,我去问问恩公,可有两全的良方!”   不过是拖延之计,怎么能带她涉险呢?   倩娘大悲之后,身体泛上来一阵空虚,她准备笑着再骂他两句,可不敌一阵晕眩传来,她无意识地呢喃,“你不会知道,那个孩子对我的意义,你不会知道……”便陷入了晕迷之中。   黄五连忙上前,吓得魂飞魄散,“倩倩,醒醒!倩倩!恩公,快来,她又晕过去了!”   老头子看了半天的戏,慢悠悠地晃起来,翻了下她的眼皮子,道,“无妨,不过气晕了,我说小伙子,不就是带她一起走么,又不是什么难事。老头子开上一副药,保证她龙马精神!”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   黄五拿他也是无法,苦着脸道,“恩公,不是我不带她回去,只是我如今□□无术啊!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我还是放在您这里比较放心。”   他有一句话没说。坠崖之地离府里并不算太远,有这半个月的功夫,怎么也应该找来了,可为何,这许久,他都没见有人来寻他?   他心里不安,所以才想将她安置在此处。不如倩娘说,也是为了不让她烦心。   老头子心里已经快笑死了,很久没这么愉快地逗人玩了。他就是要让女娃娃好好发泄一通,将心里的怒气发出来,才好对她下药嘛,不然就是再好的药,也敌不上她心里的怨气。   “好吧,看你这么心诚,老头子我就免为其难地答应了。”   黄五忙行礼,“多谢恩公成全!事不宜迟,我先行离去,万望恩公照顾好她!”   真罗索,他知道了!老头子挥挥手,让他离开。   倩娘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杆头,她爬起来,老婆子正巧端了碗粥过来,“丫头,你醒了?来,吃粥!”   倩娘顾不上别的,“婆婆,他呢?”   老婆子将碗放在床头,望着她笑,“看你,才醒就想着夫君了?他昨天已经离开了,说是明天晚上回来看你!”   倩娘心里虽有了准备,还是一阵失望,他还是丢下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倩娘深吸口气,对老婆婆道,“婆婆,谢谢您跟老爷子两位对我多日来的照顾。只是我自家知自家的事,您也不用瞒着我,我这身子,已经几乎没有生育的可能。就算往后有这机会,只怕这修养之日也是长久之计吧?”   老婆婆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个好孩子,心眼也是个透亮的。不妨告诉你,老头子那里已经发过话了,你要想养好身子,往后可要修身养性,不可动怒,不可操心庶务。你看,像这样的世家家族的媳妇,只怕管理后院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些,都不能想,耗费心神的事都要少做,尽量开心地归于自然,再辅以药物,方有效果呢。”   倩娘苦笑了一下,老人家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大家族里的人与事,关系错综复杂,更重要的是各种算计防不胜防,而她身居侯府,如果想养好身子,怕是万难了。   “谢婆婆的指点。虽然我家相公有意让我在此休养,我也十分地想留下来。但是,如若我不亲眼看见仇人得以伏法,恐怕我会生出心魔来。所以,还望婆婆见谅。待得我处理好一切家务,再来谷里找婆婆,可好?”   老婆婆叹息着摇头,“唉,看不开啊!也罢,你先休息休息,我让老头子给你抓几副药,保持你的体力。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乱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倩娘感激地下床给老婆婆行了大礼,“婆婆,请受倩娘一拜!”   老婆婆笑着扶起她,从手臂里摸出一只玉镯,套在她的手上,“孩子,受你这一拜,老婆子算收了个干女儿,你看行不?”   倩娘感激涕零,给老婆婆磕了三个头,“是女儿的荣幸,得您相救,是女儿修了三辈子的福气。”   老婆婆皱纹的眼里流出泪来,道了三个好字,扶她起来。   “你先吃粥,我去跟老头子说去!”   说着,竟健步如飞般往屋外冲出。   倩娘笑叹,干娘这身子骨不是一身的好。恐怕早年也是习过功夫的人呢。   有了老婆婆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倩娘回府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栏次。   *******   皇宫,太极殿   皇帝望着下首跪着的儿子,怒道,“一群杀手,你都轻松地应付过去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连命都不要了?……跳崖!这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当下面的人将他的消息传来时,他气得摔了心爱的三彩玉景瓷壶。更心痛他不爱惜生命,不过一个女人,哪里值得他堂堂一皇子冒出生命危险去救?   黄五苦笑了一声,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就是因为他更看重他的九五之尊,才会放弃母亲的吧。若不是他当初得知母亲的身世之后,躲了起来,母亲又怎么会被动地嫁入侯府。如今,又觉得他为了发妻而跳崖而不值得,难道以为跟他一样放弃旁人的生命才是正确得么?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她将她的全部交给了臣,臣也应该回复她对等的,这才叫公平!”黄五想起了没见过面的母亲,对皇帝的回话,也比较生硬。   黄五当然知道他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主动要求,但是,他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对他效忠了。他无法直视他,对生母的不闻不问。将他培养成暗卫,也不知他是否早就算计好的事。   皇帝被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黄五跪在地上,一声不发,无言地抗争。   皇帝突然想起来,他还受着伤呢,便开口问道,“你现在伤势如何?”   “回皇上的话,臣无碍。一切都还好。”   皇帝觉得亏欠这个儿子实在太多,连好好说几句话都不成。只是如今他身上又带着伤,便想将他从暗卫中提出来。“嗯,这样,朕觉得你现今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当暗卫了,你觉得呢?”   本来好好的商量,只是黄五听皇帝说话怎么都不中听,明着他都说了不合适了,难道他还能唱反调么?再一个,他能不当暗卫正合适。他也想歇下来,好好陪陪倩娘。   “臣听皇上的吩咐。”   皇帝被他不阴不阳的语气顶得下不来。索性让人拿来轮回丸。望着黄五笑道,“你可想好了啊,这吃下去,可没有回头路了哦!”   他就是想听下他求饶,好好跟他说下话,有这么难么?居然要他用上诱哄,真是个熊孩子!   黄五会听他的劝么?他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的。   毅然拿过轮回丸,一口吞了下去。   他又何尝不知,吃下去,他将忘记所有关与暗卫相关的事,只是这记忆,谁说得准呢。兴许,他会忘记全部的人生经历,变成一个傻子。经过许多手下的经历来看,有六成的人会变傻子,三成的人变成稚儿的人,只有少有的一成人,还有大部分人生阅历。   黄五才吃下去,头部就传来一阵阵刺痛,饶是他经过暗卫培训许多年,也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啊!”,而后就陷入了晕暗之中。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他晕倒,他的本意只是想吓吓他,哪知道,他居然真的服下去了。罢了,只求老天爷天眼,让他是那一成的人罢!   “来人!将他带回永昌侯府!”   ******   倩娘回到侯府,黄五已经被皇帝召到皇宫里去了。   杜妈妈将她迎进静芳苑,银柳当即哭了出来,“主子,你怎么样了?”   倩娘摇摇头,打发了下人下去,留了她与杜妈妈在身边,才冷声道,“这次是我命大,才大难不死,不过,我不会放过那个背后下黑手的人。之前我还以为他们不过是想求点财。而我沈家就数财最多,也不怕损耗那点子东西,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要算计到我的生命。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   杜妈妈与倩娘相视一眼,倶愣了,还是银柳反应快,“小姐,你不知道姑爷这次回来已经处理好了那两位的事?”   倩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只顾着说心里的打算了,完全没看见杜妈妈与银柳的表情,“黄五不过早回来一日,他就查清楚了?”   杜妈妈这才笑起来,“我的好小姐耶!你当姑爷是个傻的么?且不提他是撑起这侯府的顶梁柱,就是咱们家忠少,也早在前几日传来消息,得知是三姨娘气愤小姐害她小产,而请了人来害小姐。而二姨娘买通了那个大夫,得知小姐您有孕在身,黑了心地买通杀手去害咱们。她更打算嫁祸给三姨娘,想把自己摘出来。可别看她平常一副菩萨模样,做起坏事来,最最心狠手辣!而且,你别看那老夫人也受了伤,听说,当初,她可是知道二姨娘的手段的,偏偏她什么也不说。哼,也亏得她命大,居然没死成,真是她生了个好儿子呢!”   倩娘捏紧了拳头。难怪……只是这样也不能全怨别人,要是她也有沈忠的手段,她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人手都是一样的人手,到了沈忠手上,不过十天就能查出这些隐密,而在她手上,居然不能保护自身安全,可见她对于宅斗,实在差了别人不是一星半点。不过,黄五要是知道他的养母这些作为,会很伤心吧?不过,那关她什么事?   “那他是怎么处理那两个人的?”   杜妈妈这才解气道,“忠少早就通过暗桩,给她们下了慢性毒药,也让她们尝尝害人的滋味!”   倩娘心底的怨气才消了大半,只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却不是如此轻易能算了的。“黄五呢?”   银柳撇撇嘴,“姑爷只是将二姨娘送到了尼姑庵,并命人把她看了起来。三姨娘只是关在北院子里的角落里,奴婢觉得这也罚得太轻了!”   倩娘不说话,果然是有其主就其仆,她也与银柳看法相同,只是简简单单地看起来,简直是太便宜了她们。不过,好在沈忠早一步下了毒,让她们在暗无天日里受尽毒药的发作之苦,也是种惩罚,这也够了。   果然,老公靠不住,还是亲人比较靠谱呢!   三人才说着话,门房来人,将黄五抬了进来。并细细讲述了,黄五因何如此,让五夫人好好照顾五爷什么的。   在外人面前,倩娘也不好给人脸色。等下人都走了,她挥退所有人,伸出玉指在他上胡乱戳着,“哼哼,让你一早抛下我走,我说,你跑啊,怎么不跑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死地回来了啊?哈哈,真是太痛快人心了!”   她戳得太过瘾,完全没看到,自她开口的一瞬间,床上的男人眼皮子一阵子猛烈地颤动。   直到她说了一串的话之后,男人开口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老婆,你老公这次是真的回来了,不过,老婆,你这么咒你老公,让我很伤心啊!”   熟悉的语调,梦回千百遍的语气,让她瞬间红了眼。   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历经太久,他都快想死她的模样了。   “哎哎,别哭啊,乖乖,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的,快不哭了啊……”   他开口说得太快,倩娘听他叫出乖乖时,早已经肯定,他就是她心中的擎天柱!她的老公黄延年,也穿过来!   “你这混蛋!你怎么才来啊!你混蛋,混蛋……”她哭得伤心,直扑在他受伤地身上,一拳一拳地揍着。   黄延年虽然觉得有点痛,但她哭得他难受,生生忍着,将她牢牢扣进怀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乖,不哭,我这不是来了么?不哭了哈,我在这呢,在这呢!”   过了很久,倩娘这才平复下来。   两人之后就这么看着,然后都笑了起来。   黄延年靠在床上,搂着她道,“我当时从车里出来,看到一个女人,她说,能送咱们能来前世,可是,她居然没说,灵魂交易后,完全不够我时空穿越的能力。我是拼着一股劲儿,才耗尽全力冲了过来。可是,黄延年他的精神力也格外强劲,生生将我压了下去,要不是这次,那个老皇帝命他吃下什么轮回丸,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倩娘也一阵后怕,“这么说,你以后都不怕他了?你完全占了这具身子?”   虽然占别人的身子是很不道德的。但前面有侯府的人给她难堪,后有黄五坦护他后院的小老婆,她觉被前世的黄延年占据这一世的身子再合适不过了。   黄延年一眼就知道她怎么想的,拍了下她的头,轻勾唇角,“他吃了轮回丸,只有小孩子的记忆,我休养了这许久,又吃了他破碎的灵魂力量,自然将他完全占据了!你担心什么呢?”   倩娘傻笑了一句,“因为我是倩娘死后占了她的身子,而你要是还有黄五的样子,我觉得会亏了!”   黄延年摇摇头,他不会告诉她,虽然他还是以前的黄延年,可到底还有许多年养下的习惯,他又吃了许多原身的灵魂,难受会受些影响,不过,对于这个傻女人,他只要她好好在、无忧地生活下去就好,烦心事,他不会让她知道的。   “嗯,放心吧,以后,就是你老公我在了。”   倩娘又细细将她来到这里的事整整说了一遍。   黄延年眼神一片深邃,事情竟是这样,那么,永昌侯府,他也不再亏欠他们了。而后,自求多福吧。   他的小妻子,看来这一世,有数不清的财富呢,他搂着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看见她轻颤后,方才低笑起来,“放心吧,我会想个法子,来个金蝉脱壳的法子,让他们谁也得不了好。”   倩娘埋在他的怀里,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谁让这些人让她不好过,她的老公,可是最宝贝她的,哼哼,永昌侯府,对不起了哦,拐走你们的一个好儿子,顶梁柱蹋了,看你们怎么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大结局)   永昌侯府的五公子黄延年自进山跌落悬崖,回府后,进宫又被抬着出来,有长舌者议论,莫不是黄五爷今年行的是霉运呀。   可真别说,自他家正房夫人回府后,他可是万事不顺呢!肯定是这个丧门星回府后才会这样的。   不知何时,府里府外就开始流传起这些闲言闲语。   自然,宫廷之事,长舌者不敢妄议,但后院风流韵事,可是百姓们受听的话本子。   沈倩娘听得银柳在一旁学得有模有样,拎了一把坐在太师椅悠闲的黄延年。   真是的,都因他而起,他如今倒能安好地坐在这装傻充愣,偏把她给贬得一文不值,真是气死人了。   黄延年挥退下人,一把拉过倩娘。   “乖,别气了,再气就要老了。”偷笑地在她脸上亲了下。   沈倩娘对失而复得的老公是万般顺从,扯着他的发带问,“你这装傻还要将多久啊?都等得不耐烦了!”   黄延年无奈地哄道,“快了快了,这不就是半个月么,怎么,跟老公单独相处不乐意了哦?真伤心!”   倩娘推了他一把,道,“真没个正形!只是外面的人快把我给说死了,你倒好,等在一旁看笑话!”   黄延年只是想收点利息,谁让他迟了醒过来,属于他的福利,被前身占了不少,他不过吃了点醋嘛。   “最多三天!”黄延年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倩娘满意了。三天很快的,不是么?   这厢郎意蜜意,三姨娘那边已经得到黄延年派人送进了消息。   三姨娘一巴掌拍在桌上,长长的护甲都被她拍断了半根,她冷笑道,“你打探清楚了?果真爷跟夫人在一起蜜里调油,外面放话的都是爷故意布的障眼法?”   小丫头低头称是,三姨娘哪里还定得下心来,“可恨!这样,你去找五姨娘过来,我虽出不去,但爷却没规定她不能过来呢!”   小丫头得了三姨娘递过来的厚厚的荷包,保证将消息一定传达出去。   下午,就在三姨娘等得不耐烦时,五姨娘才娇柔地扶着小丫头的手进来。   “妹妹如今好大的架子啊,好难请得动您呢!”三姨娘如今是看谁都不顺眼,凭什么她们都能好好的,她却被爷关在这冷院?   “姐姐!你别生气,不是妹妹不想过来,只是被事情给绊住了脚。”五姨娘依然懦弱的回答让三姨娘心气平了不少。   虽然她身陷冷院,但是五姨娘还是不敢给她脸色看,这点让她很高兴。   “妹妹,姐姐才得了消息,爷其实没傻呢,只不过,他是为了夫人才故意做了这样的事来。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话,爷怕是被夫人这狐狸精迷住了。姐姐我已经是无所谓了,但是妹妹你不同。你还年轻,怎么能没有一子一女傍身呢?所以,姐姐想好了,姐姐就是拼出命,也要帮妹妹你将夫人拉下马来!”三姨娘自说自话,还一副为五姨娘考虑着说道。   五姨娘绞着帕子站起来,似是被吓得不轻,来回不停地走动,显是心里也想,却不太敢。   三姨娘却不急了,慢条斯理地端着杯茶在吹叶子。   五姨娘在窗前站定,望着满目的花红柳叶心思复杂。   她是沈忠救回来的孤女,只听他的吩咐。她以为,她全心付出即便他不会回复,也不会送她走。她宁愿性命都交还他,可是他却将她送给了别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怨呢?偏偏他给的任务还是要好好照顾沈倩娘那个女人。   她当初尚未立足时不作为,他体谅了她。可是,自她取信了三姨娘,却没为沈倩娘说话时,他已经不理她很久了。   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能为了她沈倩娘而付出所有呢?她是嫉妒沈倩娘的,但是,真要答应三姨娘去害她么?   也许……也许沈倩娘死了,忠少爷就能看得见她的一片心了呢?   这种可能一旦滋生,就如海浪见了风一般,疯狂地在她心间翻腾。   果然,五姨娘下定决心,走回到三姨娘身边,“你要怎么做?”   三姨娘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如此……这般……”   两人商议良久,五姨娘才满意而归。   只是,任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恰逢黄延年觉得可以收网时,江南沈家派来信使,沈倩娘的父亲身患重病,即将遗世,盼望与女儿见最后一面。   沈倩娘自然得即刻回江南,黄延年不放心她一人回去,便装傻充愣地表示离不开她,然后自然众人不敢对他怎么样,由着他们夫妻二人回了江南。   江府   沈忠早已等侯多时,见两人携手从车里下来,微微扬了扬嘴角。   “京中的消息传来,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沈忠一面引了他们往里走,一面说道。   黄延年倒是精明的扫了他一眼,他这个大舅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呢。侯府里的暗线可是安了不少,若不是知道他志在护着倩娘,他清醒后可是会下狠手的。不过,沈忠的眼线多,黄延年也不想跟他打太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大舅兄说的客气话。倩倩的事,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正要问兄长呢,岳父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沈忠说到沈父就红了眼。他是定性好的人,即便是情绪外露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微哑着道,“都怪我没照顾好义父,小姐不在家,他常常对着夫人的画像发呆,我以为义父不开心,特地请了他去外面散散心,不想,义父却晕倒了。一番检查下来,他的身体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沈倩娘担忧的问,“难道吃点人参也没办法续命么?再不济,也可以请太医来看嘛!”   沈忠摇了摇头,“义父一年前就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偷偷地请了大夫看过了。顶好的东西配上食膳也是吃过不少,这才坚持到如今,这一倒下,恐怕不容乐观呢。”   沈忠没必要跟倩娘说假话,对于沈家的家财,他没想过占有。义父收养他长大,已恩同再造,他告诉自己,他今生都会以沈家为重,以倩娘为重。   倩娘也暗骂自己,投生过来,都不知道亲手写封信问下老人家安好,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神医也没办法了么?”倩娘不死心,干爹的医术高明,也许还有救呢?   沈忠摇了摇头,“大夫说义父是生无所恋,一心求死。”   倩娘完全已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一子一女外加上半子女婿,竟让老父亲生无所恋,这是有多混蛋啊。   正说着话,沈父居的锦安堂便到了。沈忠识趣地带着下人下去了。   义父巴望着小姐回来,肯定是有私事交待,他还是先回避下较好。   沈父弥留之际,面黄枯瘦,见多年不见的女儿回来,拉着她的手就哭得稀里哗啦。   沈倩娘也哭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歇息,养足了精神好请神医来救他。   沈父却拉着她的手摇摇头,叹道,“孩子,难为你还为老父考量,可怜我家财万贯,却执迷儿女情爱。唉!可叹啊!”   沈倩娘与黄延年对视一眼,这是忏悔的节奏么?   沈父顺着倩娘的眼光看向黄延年,对他轻轻招招手,“孩子,这转眼间,你竟长这么大啊。嘿,瞧我说的。嫁女儿时,倒还是见过面的。人老了,精神也不济了,好东西都模糊了。”   偏偏他盯着黄延年的眼神让人觉得很毛骨悚然啊。   两人被沈父的话给搞蒙了,老人家脑袋真糊涂了?   沈父却笑了起来,对他们道,“你们不用挤眉动眼的了。老头子叫你们来,是有事吩咐的。来,都坐过来。”他喘着气,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首先呢,老头子要跟你们说的是,为什么老头子区区一介商贾非得攀上皇亲国戚,还被攀上了呀?这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当今刚刚登上大宝,春风得意。与当时结识的好友黄侯爷与我,一同去游玩,路遇一佳人美若天仙,当时的我们都青春年少,当即都迷上了那个少女。只是我们私下里还是会让着点圣上,这才让他得以抱得美人归。不想他们春风一度后,圣上要迎她入宫,她才大变脸色。不过她长得好,脸色的惊异很快被她掩起,却被我看到了。   后来,我与侯爷两个查出真相,她与圣上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先皇与宫外的花魁女暗生情愫,但花魁女脾气倔,死活不肯入宫,后来生下女儿不久后去世了。少女承了母亲的遗志,不愿去皇宫认亲,这才在宫外找了些活计。   与皇上相遇,是她的劫数。一度春风,竟让她怀了身子。她思来想去,求了侯爷入了侯府。不久后生下了你,而后也自缢了。她无法原谅自己与亲生兄长发生这样的关系,却不忍你这个小生命跟随她而去。   我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又怎么会心里痛快?于是,我放弃入仕途的机会,毅然接替家族的生意。而后娶了你娘。你娘长得与她很像,我对她也很好,但女人总是敏感的,她最后也知道,我不过是通过她看向另一个女人,生下倩娘之后,就郁郁寡欢,几年后,也就过世了。   当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随着人年纪越来越大,我反而会越来越她。思虑过剩,身子骨就不好了。早年吃喝不忌,老了就返在自身,所以啊,这身体已经亏空了,你们也不用劝我,让我早点去找你娘赎罪吧。”   倩娘已经哭得不成气了。原来这就是前因后果。这一刻,原身的倩娘才算全部消散。她对父亲母亲的奢望,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沈父断断续续讲了许久,精神头也低了很多,他却深深吐了一口气,笑了笑,“倩儿,乖女儿,爹糊涂了这许多年,临了倒是清醒了。也好,爹这一生什么没有,倒是积了许多财富。这诺大的财富,往后都是你的了。当然,明面上的都交给了忠儿,他会与你平分,一人一份,暗地里,爹手里还有些暗里的势力,这是玉符,给,孩子,爹能给你就是这么点东西了。”   倩娘哭得不能自己,有这样的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是这个爹却要离开她了,她怎么会不哭?   沈父见她哭得可怜,对黄延年道,“女婿,往后,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她啊!”   黄延年给他跪下磕了头,保证此生必将以生命护她周全。   听了黄延年的话,沈父笑得很安详,挥手让他们离开。   又叫了沈忠私下说了很多话,等他出来时,沈父已经离世了。   办完了沈父的葬礼,倩娘与黄延年拜别沈忠,回转侯府。   倩娘坐在船上不解地问黄延年,“老公,为什么我们还要回侯府啊,你不是说,咱们以后都要隐姓瞒名地走遍大江南北么?”   黄延年躺在她的身上,道,“傻瓜,我们不回去,他们可是会去皇上那里来个寻人启事的!不过,回去了,你可以看到好戏的,放心吧。”   倩娘是凡事信他的,只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难怪沈父会当着黄延年的面,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一则是怕她管理不好,二则,女儿都交给外人了,也不在乎那点子私房了。   倩娘又想起沈忠的事,道,“为什么沈忠临行前那副表情?”   黄延年笑道,“既然收到了暗势力,不好好利用怎么可以。我跟沈忠也算是合作关系,往后,我们要去各地周游,也要跟他打个招呼不是,至少提款机的作用得确保嘛!”   倩娘被他逗笑了。要是被沈忠知道,他在黄延年心目中只是个提款机的作用,不知道他会怎么生气呢!   回到侯府之后,黄延年又装成傻呆呆的模样,不过对倩娘倒是越来越好。   三姨娘终于得到机会了,利用五姨娘药晕了倩娘,把她拖进了一间废弃的房间里。三姨娘竟然在屋外点燃了柴火,打算生生烧死倩娘。偏偏五姨娘也被她算计在内,一箭双雕。三姨娘正笑得疯狂,却不知道,五姨娘也把她算计了,在门口埋了陷阱,除非她出去了,不然,五姨娘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天日。   黄延年得知倩娘在起火的屋里,挣脱下人的手,冲进了火里。   三日后,侯府满府飘白,祭奠着黄延年与倩娘的牌位。至少作死的三姨娘与五姨娘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银柳与杜妈妈哭得眼同桃子。给倩娘守着临位。   沈忠沉痛着脸,向侯府讨说法,难道父亲不在了,他们侯府就可以不把妹妹当人看么?   永昌侯府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倒是把随着倩娘嫁进来的嫁妆连同她的下人,遣送回了沈家,从此,沈家与黄家再无关系。   一个月后,岭南龙眼园,倩娘与黄延年一人拉着神医老头子一个拉着干娘,坐在龙眼树下摘着龙眼。   “干娘,你看,这龙眼味道如何?”   老婆婆尝了一口,笑道,“女儿喂的,自然是甜的!”   老头子也在那咳了一声,倩娘见机也给他剥了一粒,给他塞进嘴里。老头子笑眯了眼,对黄延年示威。   黄延年摇摇头,转身递给倩娘嘴里放一粒,她笑道,“谢谢相公!”   众人一起来笑过。   老婆婆又吃了一粒才道,“这日子是好,不过闺女啊,你可要努力啊,就等着你生下一男半女,好让我们两们老东西来玩玩哦!”   倩娘羞涩一笑,“干娘!”转头见黄延年也一脸的期待。既然有神医相伴,生孩子,总会有的嘛!   一阵风吹过,虚空中传来一阵气恼的声音,“哼,师父真是喜欢多管闲事,说什么因果啊,干嘛人家要投胎去那个凡人的肚子里啊,真讨厌!最烦的是,要人家随时等着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又一阵风吹过,那轻轻渺渺的女声又消失在万里无人的高空之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精神头已经足够了,好事,还会远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读完全文的亲们。这篇文拖得太久了,总算完结了。下一本,我一定会存足够多的稿再开文。   给伴着此书走来的亲们鞠躬!特别是从来没放弃着收藏我的亲们,谢谢你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